余期白攏了攏大衣,心道,那隻學舌的鸚鵡現在八成是被養的羽毛油亮,心中哪有對你這主人半分情誼?
顏煥見他不回答,以為他是默認自己的說法,得意地捏着衣角。碼頭外,墨藍色的海面一層層波盪,承載着一艘艘船,「師弟,我們到底坐哪一艘船?」顏煥倚靠在木頭欄杆上,張望着海面上的船,往來最多便是運火煤的船,而隨處可見的木箱貨箱上早就有等待幹活的船工和碼頭卸貨工嚼着煙候着了。
西區拋去怪事頻發的西部港口,這裏可謂是整個西區最大港口,每日的吞吐量大的驚人,商用民用也沒有分的太清楚,故前往次大陸還有往南區和北區的民用航線也是愈加興盛。
「欸,是不是那艘?」顏煥指着一艘格外氣派的船說道,上面用黃漆刷着標識,表明這是民用客運船隻。余期白伸手把整個都壓在欄杆上的師兄抓回來。
他繃着臉,有點嫌棄地看着粘在顏煥外衣胸口和袖口上的污漬。「這欄杆時日久了,太髒了。還有,登船口在那裏,你走錯方向了。」
顏煥連連應承,不在意地拍了拍自己身上的污漬。
他說話間,那艘船逐漸歸港,放出極為尖銳的汽笛聲,噴吐出更加濃重的黑煙。手持船票的行人,校對着手中船票信息,整個人群中,船工,行人流動起來,環境一下便雜亂了許多。余期白將手中行李皮箱放下,從口袋中拿出兩張船票,正要查看信息。
忽然感到腳邊一空,他目光一掃,一個衣衫襤褸的少年忙不迭地抱着箱子鑽進人群。余期白眼皮一跳,他和顏煥這趟活出門前,青染請「神算」給他們算了一卦,說是有驚無險,但命運多舛,必定厄運連連。
不愧是和亞希伯恩有關聯的事情,他還記得青染師傅當時無奈的表情。至於和顏煥出來算不算倒霉的一環,余期白只能放在一邊。
他心思一動,剛要釋放「兵災」的氣息,威懾周圍,趕緊把自己的行李找回來。就見顏煥大喊道:「捉賊啊。」隨後在一陣騷動中,沖入人群中,邁着一雙小短腿在人群中橫衝直撞追了上去,惹得一堆罵娘聲。
余期白拍頭,將船票收入口袋,心裏期盼,行李丟了最多是幾件詮釋物,可師兄丟了那就是毀天滅地。想到這,他隱隱展開「兵災」氣息,撥開不斷靠攏向一處的人群。周圍的行人仿佛見到洪水猛獸,紛紛讓開道,將這尊瘟神送了出去。
為港口而建的城鎮魚龍混雜,各種人都有,余期白只是在街上停留了一會兒,便有人過來推銷,不僅是車票,還有別的。只是余期白眼神一掃,便嚇退一堆蠢蠢欲動的心思。
余期白走在港口外圍,勉強收斂了身上凶戾的氣息,配合着他在事務所前台任職數月的經驗。他立馬抓住一個看上去精明的船工,耐心地問道:「請問有沒有見到一個這麼高的小孩從這裏跑過去,穿着棕褐色的外衣,沒有戴帽子。」
他比劃了一下,顏煥的身高大概在他腰的位置。
船工咀嚼着嚼煙,在地上啐了一口黑色的唾沫,低頭用皮靴碾了碾。朝余期白伸出了手,「看到了,小費二十利弗爾,我告訴你。」
余期白不願和他們起矛盾,從大衣內兜中取出一張兩張十利弗爾的鈔票。船工沒有第一時間拿過鈔票,黑乎乎的手在同樣骯髒的外衣上擦了擦,他這麼做可不是為了乾淨。而是手上黏着機油,不好摸出鈔票真偽。
驗過真偽後,他指向一個方向,說道:「三分鐘前,這個街道左轉。」
余期白眼中閃過光彩,似乎意識到什麼。卻不動聲色,道了一聲謝,快步朝着前面走去,一下就走到了船工看不到的位置。
後面的船工看不見余期白,又吐了一口唾沫,把手中兩張鈔票塞回口袋中,嘴裏哼唧道:「有錢的夏域狗。」他一踢身邊靠近一間屋子的大木桶,不耐煩地喝道:「小鬼,趕緊滾出來,今天順到了什麼好東西。我看那個男人的皮鞋似乎是奧威亞的高級貨,看來手提箱不是一般貨色。老規矩,六四分。」
他等了一會,木桶後面沒有動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