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的雨線將低沉的蒼穹和泥濘的地面連成了一氣,不的一道道閃電越發顯得陰森詭異。這場抹黑進行的戰鬥充滿了混亂殘酷的味道,雙方的士兵都看不清敵人的臉,雙方的刀槍和盾牌交擊發出一片清脆沉悶相夾雜混響交鳴。此刻所有的指揮體系都已經失去了原有的意義,任何命令和指揮都變成了多餘的東西,戰士們只知道機械地揮出手中的刀劍,結果只有三種:落空、撞擊到敵人手中的盾牌、或者是刺中敵人。
在沈宸率領着五十個人自西側的山坡上衝下來的時候,在城牆下折羽的數帳党項士兵剛剛抬着傷員和戰歿者的屍體越過壕溝回到了隊中,拓跋家大隊已經完全撤出了戰場,幾百騎兵踏着泥水向北面二十多里外的大營疾馳而去。此刻還留在原地的除了八帳剛剛從城根下撤回來的正兵之外,還有十帳負責接應他們並且承擔了斷後任務的騎兵。
拓跋光遠一直在關注城門方向的動靜,城中的敵軍如果選擇這個時候出城追擊,他便要率領這一百人出頭的戰士先打退城中的追兵,然後再緩緩後撤。
但是城門方向沒有任何動靜,撤回來的戰士稟告說,他們在撤回來的過程中十分順利,沒有受到任何阻撓,那曾經大肆逞凶的弩機也沒有再發射,關內的敵軍更是沒有半點要追擊的意思。
這麼黑地夜晚。這麼大的雨,敵人不追擊很正常,拓跋光遠心中十分清楚,敵人在城外挖掘的那些壕溝,不僅僅對攻城方是個障礙,對意圖追擊的守城方同樣是障礙。在目前的局面下。只要在己方撤退脫離接觸時敵人不追擊,那麼敵人就再也追不上己方了
因此他立即命令那些撤回來的士兵將傷員扶上馬,自己也上馬,那些戰歿者地屍體統統被搭上了馬背,那些上了城頭的戰士的屍體無法搶回,除此之外,拓跋光遠不準備在城下扔下任何一個戰士——不管是活的還是死的。
沈宸在率領着十個伍的士兵拉成了兩長排從山坡上衝下來的時候,拓跋光遠剛剛下達了列隊開拔的命令
一百多人馬列成了兩列行軍縱隊。馬頭沖北,最北面地前鋒已經走出了十幾步,最後面的後衛還沒有邁開步子,就在這個時候,密匝匝亂紛紛的腳步聲終於蓋過了瓢潑大雨的聲音,引起了党項戰士們的注意。
一個閃電恰於此時划過,將天地之間映得一片慘白,扭過臉注視着左側的党項軍官們隔着朦朧的雨霧看到了星星點點的金屬閃光——那是敵人的武器在閃電和雨水交織作用下發出的光芒。
沈宸沒有發出任何命令,因為根本不需要。兩軍幾乎是一正一側全面地碰撞在了一起,党項戰士地側面正對着延州軍的正面。前排的五位伍長只在衝鋒發起前向自己手下的四名士兵下了一道簡單得不能再簡單的命令——槍尖斜向上刺。凡是騎馬的,都是敵人。後排地五位什長則給自己的士兵下達了完全相反的命令——槍尖斜向下刺,凡是躺在地下打滾的,都是敵人。
在衝下山坡之前,全體官兵已經被告知,無論你受了多麼嚴重的傷。只要沒有死,就一定不要倒下。
戰馬的嘶鳴聲在前方響成了一片,党項人正在手忙腳亂地操控着戰馬轉身。
士兵們攥緊了手中的木槍,向着發出聲響的敵陣緩步逼近。
已經經歷過一次野戰地士兵們此刻顧不得抹去臉上不住流淌的雨水,兩隻眼睛不知疲倦地在前方的黑暗中搜索着。
明知什麼一看不見,但是大家還是忍不住拼命地想要看到點什麼。
沈宸走在前排的最北側,在他地北面還有一個伍,他是全隊唯一一個手中持刀拿盾的人。沈宸認為作為作為一個指揮者在這個位置上應該能夠相對有效地把握戰場態勢。不過實際上他心裏很清楚,在目前的這種情況下,自己這個指揮官即使能夠及時判斷出了戰場態勢,恐怕也很難及時向全隊下達什麼命令。在周圍可能有大批党項鷂子虎視眈眈的情況下自己振臂高呼大喊着下達命令是極為危險的,對於那些箭術強悍到變態的的傢伙而言,在黑暗中射中一個大聲喊叫的人簡直太輕鬆了,雖然說自己身披明光鎧,鐵製的箭頭未必能夠一箭就要了自己的命,但是他並不想用自己的生命去驗證這種的大名鼎鼎的鎧甲的實戰防禦力。
他之所以要走在這個位置,還有另外一個原因
第一卷混沌的時代——第九章:汴京的客人(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