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任相思緊
地上漸漸的被雨水砸出了坑。沈寂垂眸看着泥坑中漸漸地積蓄起渾濁的雨水來,臉上的表情冷靜得像是看着一件和他毫無關係的東西。他想起她離開的時候也是一個雨天,但那時他尚且知道他去哪裏了,也尚且能再做些什麼,而現在他即便知道她在哪裏,卻沒有再回去的資格。
她的音容笑貌縈繞在心間,如同枝頭上帶露的花。她言笑晏晏抱緊他的腰,她柔軟的發拂過他的手指,她離開的前一日做給他吃過的飯菜,還有她對他說過的傻話和承諾。
都不在了。
動作在空中僵得太久,手上的泥土被雨水打濕變成泥水,順着指尖開始往下滴滴答答的滑落,沈寂將手抬到泥坑的上方,慢慢的鬆開手。
&天可真冷。殘廢哥哥,你為什麼不去躲雨?」
沈寂動了動抿成一條線的雙唇,似是方才一直沉睡在幻夢中,直到現在才被這男童的聲音驚醒,動作因而重新僵硬在空中。僵了不知道多久,他轉過頭去看那男童,一雙幽冷的眸子如同死水。男童年紀雖小,又天真不知世事,卻仍舊被其中的死寂驚得後退了一步,手中的葉子簌地一聲落在了地上。
&廢哥哥,你……你怎麼了?」
沈寂垂下眸去望着那片碧綠的葉子,雨水打在上面,濺起地上的泥,將那碧綠漸漸地便掩埋了。他的一邊斷臂處痛得厲害,完好無缺的那隻手也凍得將近失去知覺。但他仍舊伸出了手去,慢慢的拾起了那葉子。
男童見他撿葉子的動作緩慢而費力,像是下一刻便會倒在這雨中,更是露出驚惶的神色,試探着向他手中的葉子伸出手去,極快的將葉子搶了回來重新遮在腦袋上。惶惶然的想了一會兒,仍舊是試探着走近了一些,將沈寂也勉強的遮在那葉子之下。
&你是在埋什麼東西嗎?」
過了一會兒,沈寂搖了搖頭,啞聲道:「沒什麼。」男童不信,自己要湊過去看泥坑中到底是什麼東西,沈寂也未阻止,只是重新抓起泥土灑進坑中,漸漸地將那東西掩埋住了。
&支木簪子!」男童的聲音又軟又輕,像是在驚嘆,沈寂聽他這樣說,動作不知怎的停了一停,然後他艱難的呼吸出聲,手指用力的摳入泥土中,如同找到了什麼失去的東西般,重新將簪子從泥土中又刨了出來攥在手心。
男童先是一呆,隨後臉上一紅:「你這是什麼意思,你擔心我會偷偷的將你的簪子再挖出來麼?我又不稀罕你的木簪子,又不值錢!我……我才不是那種人。」
沈寂沉默不言,只是將被泥土浸透的簪子緊緊地握在手心,力度重得仿佛要將簪子折斷。男童又不甘心的呢喃了句什麼,見他臉色蒼白雙眼緊閉,身形搖搖欲墜,不由得便慢慢閉了嘴。他張了張嘴巴看着沈寂,想勸他去旁邊的茶水鋪里躲躲雨,卻總也開不了口。他雖然年少不懂事,也不明白這殘廢的大哥哥為何要像個倔強的孩子一樣握着那廉價的木簪子,但望着沈寂這副模樣,他的心中也悶悶的沉重得難受,像是被什麼東西嚴嚴實實的堵住了。
沈寂歇了一歇後,身形搖晃的站了起來。男童長得低矮,嘟起嘴巴不滿的看着他用力呼吸,手中的葉子舉了又舉,卻仍是夠不上替沈寂遮風擋雨。
沈寂深深的低下頭去望着男童,聲音仍舊是啞着:「回家去吧。」
男童朝他一咧嘴巴笑開了,露出缺了兩顆的白牙:「我才不想回家呢,我娘要是看到我淋雨淋成這個樣子,肯定又會嘮嘮叨叨的念我說我頑皮不聽話,說不準兒還會和我爹一起揍我呢。」停了停見沈寂沒有回答他的話,不由得偏了偏腦袋打量着他的表情,「你還說我,那你自己呢,你怎麼不回家去?」
&沒有家。」沈寂啞着嗓子回答他。
一滴雨水落在男童的臉頰上,他心底一涼,不知怎的生出幾分悵然若失和小心翼翼來:「那……那你的娘親呢?」
沈寂沉默了片刻,聲音很平靜,只是被雨水打得呼吸有些艱難:「她死了。」
男童臉上的好奇慢慢的便褪去了,過了一會兒,終於是忍不住好奇心:「那你的……你的爹呢?」
&也死了。」沈寂回答他。
男童終於找不到可以問的話了,抓了抓腦袋想再說些什麼,卻見沈寂手中握着那支淌
第49章 荼白·(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