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第一天

    即將黎明的城市街頭,柴立新孤獨躺在路燈暈黃的燈光下。

    撞擊一瞬間發生,他的靈魂仿佛出竅離體,柴立新看着自己像只破麵粉口袋一樣,劃出了一道拋物線,又重重落在路邊。

    剎車聲,尖叫,仿佛隔開一個世界,變得扭曲失真。

    肇事的貨車司機大概沒料到在這個點會有人突然橫穿馬路,他開得太急,而一切又發生的太快。

    劇痛侵襲,鮮血從柴立新嘴裏、耳內不斷流出,他的內臟破裂,碎骨刺穿了肺葉,這讓他呼吸困難,身體的溫度也正迅速流失,他感覺很痛,也很冷。

    柴立新滿臉是血,有些流進他眼中,讓他視野里一片模糊。

    他的眼睛半睜着,望向頭頂上的天空,又似乎什麼也沒看,救護車趕來之前,他的瞳孔已經散大,柴立新知道自己快死了。他曾葬身火海死過一次,可能因為這,現在他並沒有太多恐懼,扯了扯嘴角,柴立新的表情反而像是如釋重負,他微微翕動嘴唇,低不可聞喃喃了一句什麼。

    他想:他終於能夠擺脫這一切了。

    很快的,柴立新黑色眼睛裏的光終是一寸寸黯淡了下去——

    ……

    再次睜開眼,柴立新從床上坐起。他移動着僵硬的脖頸,目光緩緩打量四周。

    不是停屍間,不是棺材裏,他又回到了自己的公寓。

    剛「死」過一次,柴立新一時間甚至不知該作何表情。

    他看向床頭的鐘——早上六點三十分。

    熟悉輕鬆的音樂聲響起。

    &是新的一天!大家早上好,讓我們來一起關注天氣情況。最近的一個月,大熱天席捲了南方的很多地方,大家最關心的是什麼時候才能夠——」

    柴立新根本沒再多看一眼,就按掉收音機開關。

    他緩緩蜷起膝蓋,把臉埋進了兩隻手掌中。

    真他媽操蛋。


    看來就連死,都逃不脫這詛咒般的輪迴。

    ……

    當新的8月12日再度來臨,柴立新在鬧鈴聲里準時睜開眼。

    搖搖晃晃下床,踢到床下的空啤酒罐,柴立新也不看,徑直進了浴室。

    在那次車禍之後,又過了多久?十天?還是半個月?柴立新懶得再記日子。

    為了確定自己連死都死不了,他試過用濕手觸摸電閘、割開動脈放血、吃大量安眠藥、開車衝進江里等等。可無論哪種死法,在每一天的清晨六點半,他都會按時醒來,渾身上下毫髮無損。

    來回折騰了好多遍,柴立新只得接受這一事實。

    他想就這麼着吧。

    他認了。

    永遠活在同一天,人生止步不前,甚至連死都無法逃脫,柴立新還能說什麼?

    他活了二十幾年,臉黑脾氣差,兇狠又好鬥,常常一言不合,就與人拳腳相向。在許多人眼裏,他就是個十成十的壞蛋、惡棍,人見人怕,神厭鬼憎。

    柴立新也從不認為自己是什麼好人。他不信神靈,不敬天地,又常與人為惡,劣跡斑斑。

    有時候柴立新會想:可能這就是原因。他來世上走了一遭,卻對這個他存在的世界毫無敬畏之心,所以世界也將他拋棄了。老天爺(如果真有那東西的話)對他的懲罰,就是讓他在同一天裏不斷循環。那股強大無匹的力量,他看不見,也摸不着,更遑論與之對抗。

    沖完涼,收拾好,六點三刻,柴立新準時下樓。

    在門口,柴立新和往常一樣,撞見了房東劉德海。

    綠衣服的中年房東見到他,囁嚅着想開口,又似乎怕得厲害,臉色都憋青了。

    柴立新將目光投向他,聲音低沉,主動道:「我知道這幢樓都是你劉家的產業,每年靠收租就有一筆不差的收入。你老婆死了好幾年了,肺小細胞癌。你只有一個女兒,馬上快八歲,她喜歡吃朱記早點的豆漿鍋貼。你雖然好色,但人還算規矩。你比李菀嬌大了十來歲,可你一直暗暗在喜歡她。」

    柴立新從來都是個寡言的人。

    他很少會張口說這麼一大長串話,把房東劉德海的老底翻了個底兒掉,讓房東像傻瓜一樣,目定口呆,說不出話。

    事實上,曾有一次,兩人就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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