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來參加遊行示威的,是一些失意的人,未能在縣試中中榜,有一股情緒需要發泄,被人一挑動,這就炸了。
此時,眾人處於情緒激動,頭腦發熱的時候,想讓他們安靜下來,沒那麼容易。
二百九十四分的高分,只差六分就滿分,獲得縣試第一,十分正常,歷來雲和縣縣試第一,能考到這個分數的,少之又少。
趙艾通想以王洛考出的這個高分數,嚇退眾人,讓他們意識到王洛沒有作弊,卻不想,這些傢伙瘋了,根本不相信。
眼見下方鬧個不休,一群人還想衝擊縣衙,趙艾通的臉色,一下變得十分難看,如鐵似青。
「衝擊官府,你們好大的膽子,別說你們還沒有功名,即使有功名在身,作此肆無忌憚的行為,我也要稟明大宗師,奪了你們的功名。」
臉色鐵青,趙艾通怒聲喝道。
這個大明的官員,除了狀元、榜眼和探花,一授官就可得一個知縣外,其他派官的方式,都要從低層做起,最高是縣丞或者縣尉。
趙艾通就是從一個縣尉做起來的,自身若無一點手段,何以升到知縣,當見到情況不對,立即採取措施。
被那些讀書人衝擊,不能還手,眾衙役哪個不是憋了一肚子氣,不定誰的身上還會有一些小傷,被人撓的。
一聽趙艾通下令,這些衙役可不客氣了,手中的水火棍,劈頭蓋臉的打出,橫掃一片。
別看這些人剛剛還義憤填膺,好似不得到一個心滿意足的答覆,絕不罷休的樣子,本質上,這些人最是欺軟怕硬。
所謂秀才造反、十年不成,不是沒有道理的,讀書人願意和你講理,卻又往往最不講理,最是無賴。
遇到了耍無賴的讀書人,絕不能和其講理,趙艾通這種蠻橫的策略,才最有效果。
正在一眾讀書人遭受打擊,狼狽不堪,痛不欲生之時,後方駛過來一輛馬車,於車轍聲聲之中,到了縣衙。
一個胖胖的中年人排開人群,走到縣衙前,向趙艾通道:「縣尊,你這是幹什麼,為何對這些學子施以重刑。」
眉頭微微一皺,趙艾通威嚴的道:「張舉人這話是什麼意思,事有果則必有因,我施此雷霆手段,也是被逼無奈,你問問他們,有沒有將我這個知縣放在眼裏。」
「這......」
張舉人一時無言。
趙艾通對張舉人還算客氣的,看在他有功名,同屬士林的份上,他也不能太過分,否則,面子上不好看。
考取了舉人的功名,已相當於打開通向官場之門的鑰匙,一名舉人若補官,可補正九品和從九品的官職。
不過,舉人補官是有限制的,非要有空缺才行,如果沒有空缺,想補也補不上。
許多舉人參加科舉,考不出進士來,又不相當一個小官,或者補不上官,便乾脆回鄉經營,往往成一方豪族。
明朝實行流官制,統御一方的知縣或者知府,想要管理好自己的施政之地,少不了地方豪族的配合,否則,少不了一番龍爭虎鬥。
趙艾通肯給張舉人幾分面子,張舉人卻也不會不知好歹,他在地方上雖有聲望,若和一縣知縣掰手腕,根本別想。
除非是那種沒手段又膿包的知縣,稍有一點能耐的,即使剛上任時鬥不過地方大豪,時間長了,終究會佔據上風的。
畢竟,知縣代表了大明朝廷,已然立在了不敗之地。
眼珠子滴溜溜一轉,張舉人轉移話題道:「縣尊,我聽聞這事的起因,是他們懷疑這一次縣試的案首作弊,縣尊若盡釋他們心裏的懷疑,難題不就迎刃而解了。」
詫異地看了張舉人一眼,趙艾通說道:「張舉人的意識是......」
「公開案首的縣試試卷。」
再一次深深看了張舉人一眼,趙艾通沉默了片刻,終於點了點頭。
公開科舉試卷的事情,並非沒有先例,縣試、府試、院試、鄉試、會試和殿試,除了殿試不會被懷疑作弊,公開試卷之外,其他各級考試,都曾出現過變故。
這個大明的制度,一定程度上確保了科舉作弊的情況比較少,有錢、有權,有作弊條件的人,不如走學院派,一樣當官,還免除了作弊的風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