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上京
看到身邊的兄弟越來越少,許多宋軍和契丹兵張弓搭箭,將自己團團圍在中間,盧一生長嘆一聲,丟掉了手中的鋼叉。
「雁九是你的親兄弟?能告訴,你們兄弟倆一個在豪門為奴,一個在塞外為匪,到底所為何來嗎?」
盧一生冷笑不語。
楊浩笑了笑:「這個悶葫蘆解不開,與我也沒有半點損失,你想保守秘密,那就把它帶進陰曹地府吧。」
楊浩一舉手,吱呀呀一陣弓弦顫響,無數枝箭簇瞄向了盧一生,盧一生目光一閃,忽地喊道:「且慢!」
楊浩搖頭道:「我不會饒你,我死了很多兄弟,你也是,不要此時討饒,他們會看不起你,要死,就死得像條漢子。」
「我不會討饒,早在三十年前,我就該死了。盧某九死一生,活到今天,全是撿回來的!」盧一生傲然挺起胸膛:「楊浩,我只想知道,丁承業怎麼樣了?他現在在哪裏?你可有他什麼消息?」
楊浩看着他,目中露出古怪神色,盧一生有些激動地道:「我就要死了,如今我只想知道他的下落,你若知道他的消息,還望不吝告知。盧某……盧某求你……」
楊浩緩緩問道:「丁承業……和你有什麼關係?」
盧一生閉口不答。
楊浩嘆了口氣道:「丁承業,已經死了。」
「什麼?」盧一生瞪起一隻獨眼,倉惶向前撲出兩步,嘶聲叫道:「你說甚麼?你說甚麼?他死了,他真的死了?」
楊浩淡淡地道:「是的,他真的死了,就在伐唐一戰前,他……死在金陵烏泥巷的一條溝渠之中……」
盧一生臉色慘白,痛苦地叫道:「他死了?他死了!我盧家最後的根苗,最後的根苗啊,是你殺了他?我盧一生做鬼也不放過你,姓楊的!」
盧一生咆哮一聲,猛撲上來,「嗖嗖嗖嗖……」無數枝利箭射出,楊浩聽他嘶喊盧家最後的根苗,頓覺有異,連忙大喊一聲:「住手!」
來不及了,盧一生頃刻間就被射成了豪豬,一頭插着無數利箭的豪豬張牙舞爪,尤自撲到他的身前,楊浩身旁的兩名侍衛眼疾手快,他還未及近身,兩柄快刀已如匹練般揮出,五指箕張的兩條手臂在盧一生的慘叫聲中被劈落在地上。
鮮血噴涌,盧一生「卟嗵」一聲落在地上,雙臂齊肩而斷,身上插滿利箭,他喉中嘶吼着,蠕動着身子,怨毒的眼睛帶着無窮的恨意,掙扎着,使勁地向前蠕動着,眼見無法再撲到滅族仇人的身上,他大叫一聲,忽地一探頭,一口咬住了楊浩的衣衫下擺,把牙齒咬得咯咯直響,仿佛那是楊浩的血肉一般。
楊浩沒有動,他緩緩蹲***,輕輕地道:「丁承業……不是死在我的身上,是他姐姐親手殺了他,殺了這個弒父害兄的忤逆子,清理門戶……」
盧一生的眼神有片刻的迷茫,他慢慢張開了牙齒,喃喃地道:「他沒有弒父害兄,他沒有……,我大哥盧九死才是他的爹爹,我是他唯一的叔叔,除了我們兄弟,他在這世上再沒有一個親人了,再沒有一個親人了,他……是我盧家這一脈唯一的後人……」
一行眼淚順着他的臉頰緩緩流下,將濺到臉上的細密的血點衝出一道淚痕。
「狸貓換太子!」楊浩頃刻間就明白了他們兄弟幹過什麼事,他目光一閃,突地問道:「丁家真正的孩子在哪裏?」
盧一生臉上露出一絲詭譎的笑容,說道:「他……早就死了,和他娘一起……被沉進了井底,早已……化成了一堆枯骨。死了,全都死了,我盧家也完了。繼嗣堂,七宗五姓,滅門之仇,再也……再也報不了了……」
楊浩萬萬沒有想到從這個塞外馬賊口中竟會聽到那個神秘組織的名字,他吃驚地問道:「繼嗣堂?七宗五姓,你到底是什麼人?」
盧一生雙臂血如泉涌,身上插着無數利箭,已經陷入彌留之際,外界的一切都已聽不見了,他自顧喃喃地道:「我范陽盧氏,自漢以來,一流高門……,我們這一支……至此……而終了……」
「你們也是繼嗣堂中一支,是麼?」
楊浩問而不見回答,定睛再看,盧一生圓睜獨目,已然氣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