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一路風塵,既要謁見貴國皇后娘娘,總要沐浴更衣,以示隆重,那便明日入宮遞交國書吧。」
墨舍人笑道:「如此甚好,那麼本官就先把明日接見貴使的事情再與貴使說一下,以免屆時忙***錯,失了禮儀。」
「有勞墨大人。」
墨水痕咳嗽一聲,說道:「明日一早,本官會來迎接大人,引大人過承天門,候於五鳳樓外,使者隨員捧幣、玉及「庭實」貢品。鼓樂齊奏,皇后娘娘升御座,面南背北,接見貴使。貴使登樓,大人向皇后娘娘稽首行禮。我朝六宮尚官羅大人宣讀制書,宣敕命,中書侍郎率令史等捧案至貴使面前,貴使遞交國書,侍郎將國書置於案內呈交皇后。貴使再將貢物交禮官收下,並率隨行人員再拜行禮。接見完畢,貴者及隨員行禮退出,回禮賓院。次日,我皇后再設國宴,宴請貴使……」
楊浩聽見羅冬兒宣讀制書,宣敕命,心中不由一陣激動:「冬兒,我的小冬兒,你為我真是吃了太多的苦,官人來了,官人來接你回家,以後我們再也不分開……」
墨舍人說完了見楊浩一臉詭異的微笑,好象正在神遊物外,不禁莫名其妙,他咳嗽一聲,問道:「楊大人,對這樣的安排可都了解了嗎?」
「了解了,了解了,」楊浩頻頻點頭,心花怒放:「大人說本官向貴國皇后娘娘行禮,然後貴國六宮尚官羅大人宣制書嘛,呵呵,對了,你還說啥來着?」
墨大人剛剛舉杯喝茶,聽這一問一口茶水差點全嗆到氣嗓里去,他咳嗽了半天,這才漲紅着臉道:「本官說,明日一早,本官會來迎接大人,大人着禮服,本官引大人過承天門,候於五鳳樓外,使者隨員捧幣、玉及「庭實」貢品。鼓樂齊奏,皇后娘娘升御座,面南背北,接見貴使。貴使登樓……
他又詳細地說了一遍,問道:「貴使可都記得了麼?」
楊浩在鴻臚寺廝混了許久,這些禮儀倒是了解的,他仔細想了一想,說道:「貴國皇后面南背北而坐,那本使就要向北而拜了?」
墨大人微笑道:「這有甚麼不妥?」
楊浩道:「自然不妥,大國之卿尤如小國之君,我中原使節,怎麼可以向貴國皇后行下臣之禮?此應比照本使下江南之時,奉交國書時,與貴國之主一東一西,對面而立,奉交國書才對。」
墨舍人拂然道:「楊大人,這怎麼可能?我朝皇帝可不是貴國藩屬,兩國乃平等之國,國主豈可與你對面而立,這樣的要求太過匪夷所思。楊大人,我也是漢人,知道中原人的想法,天下中心,湟湟上國,四方皆蠻夷,這不是妄自尊大麼?昔日之中國,與今日之中國縱然相同,但昔日之四夷,卻已非今日之契丹,我國立國久矣,已非昔日牧馬放羊的蠻荒部落,說起疆域之遼闊、國力之強大,尤甚於中原,貴使不覺得這個要求太過份了麼?」
他微微一笑,又道:「說起來,當初石敬塘向我契丹稱子稱臣,乞我主出兵助其得帝位,那是向我朝稱臣的,石敬塘建晉國,晉國河東節度使劉知遠據其半壁而稱帝,是為漢國。其後,漢國天雄節度使郭威又裂其土而立國,稱為周。再之後,貴國皇帝得國而稱宋,敘起淵源來,我國便以藩屬之禮相待也不為過,如今以外國來使款待,難道還不夠禮遇麼?」
孔老夫子說過「夷狄之有君不如諸夏之無」,歷代士大夫們也確實是這麼看的,可是孔的時代的確是中國強大的時候,諸夷連刀耕火種都還沒弄明白了,簡直就像一群蠻荒野人,完全看不出一點文明的苗頭,這麼說自然沒有什麼不妥。
然而時過境遷,必須正視的是,他們在漸漸強大,時不時的還有異族入主中原。孔老夫子說過「夷狄之有君不如諸夏之無」,但是還說過:「君君臣臣,父父子子。」當異族成了君的時候,把孔子語錄奉若神諭的士大夫們就有些無所適從了,夫子說要擅夷,還說要尊王。如今蠻夷成了王,是該尊王還是攘夷?兩者以誰為重?
如果換一個使者來,恐怕會為了這個問題打破頭的去爭,堅決要求契丹奉宋國為正統,以上國而待之,但是在楊浩這個後來人心中,卻沒有這樣的桎梏。莫說契丹政權如今並不弱於宋,就算是一個弱小的國家,他覺得也應該平等對待,而不應妄以天朝稱尊,禮節上討些好處,卻以巨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