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近年來許多名流商賈駕鶴西遊之後都選擇眉苑作為自己的長眠之地,所以,眉苑在中海幾乎人人皆知。
據說,苑內栽種着大量的四季常青的松柏,此外還種植着外國進口的各式時令鮮花,環境格外清幽靜謐,而且位置不算偏遠,從市區開車兩個小時左右就能抵達。
林行遠的話,將夜嬰寧幾乎陷入死寂的心,忽然又給撩撥活了——她想親自去眉苑一趟!
一個人能夠親眼看到「自己」的陵墓,這種事,簡直是世間罕有!
「你……曾經去祭拜過她?」
她小心翼翼地開口,儘量避免打草驚蛇,畢竟,林行遠太過狡詐,不能輕敵。
然而,他好像只是陷在自己的回憶中似的,仿佛對她的問話充耳不聞,只是自言自語道:「我不敢,我不敢站在她的墓碑前,我怕……我怕我會發了瘋一樣把她的墓刨開!不親眼見到她的骨灰盒,我不會相信她真的就這麼走了……」
林行遠痛苦地抬起雙手,狠狠地捂住自己的臉,指縫間,隱隱有晶瑩的液體滑落。
腿一軟,他就這麼直挺挺地跪了下來。
夜嬰寧沒料到這個問題竟然是林行遠最大的軟肋,她的本意只是刺激他,讓他暫時不糾纏自己,不想他居然會當場崩潰,這真是始料未及。
「你、你別這樣……」
她步步後退,生怕他在情緒激動的時候做出什麼傷害自己,傷害別人的瘋狂舉動來。
只可惜,林行遠像是聽不到夜嬰寧的話一樣,捂着臉痛苦地彎下腰,整個人幾乎匍匐在地板上。
她一時間分辨不出來他此刻是真是假,不敢上前亦不敢奪門而出,只好站在原地,雙眼死盯着他。
忽然,林行遠幾乎一躍而起,直直撞過來,夜嬰寧以為他會撲向自己,嚇得連忙向窗邊閃躲。不料,他衝到床頭柜上,猛地拉開抽屜,右手伸向裏面,抓了一把,然後又一陣風似的衝進了衛生間。
全部動作一氣呵成,快得幾乎讓人看不清,等到夜嬰寧反應過來,衛生間的門已經「嘭」的一聲關上,還傳來了落鎖的聲響。
她愣怔着,過了幾秒才俯身去查看抽屜里有什麼,只見裏面空空如也,原本放的東西已經被林行遠全都拿走。
這是個逃走的好機會!
但是現在衣不蔽體的走出公寓,一旦被人發現,或許會引來更多的麻煩也說不定。
分秒之間,夜嬰寧的腦子裏閃過無數的念頭,但又被她自己一一否定。
就這麼彷徨無措着,時間飛快流逝,她尚未想好該怎麼做,衛生間的門已經再次打開,宣告了她徹底浪費了唯一的可能性。
林行遠應該是用水衝過了臉,頭髮也還濕着,他抹了一把臉,深深吸了一口氣,聲音和神態都恢復了正常。
「我沒有想囚禁你。昨晚的情況比較特殊,如果放你走,一旦藥效產生副作用,沒人知道你事先服了什麼,可能會耽誤搶救。」
他平靜地解釋着,攤開雙手,繼續道:「既然沒事,你可以走了。你的衣服乾洗過,我去拿給你。」
說完,林行遠轉身走出房間,不多時,他再次走進來,手上拎着一個印有乾洗店標誌的塑膠袋,還有鞋盒。
「衣服和新絲襪都在袋子裏,鞋子尺碼是我粗略估計的。」
他將東西放在床尾,眼神微微避開夜嬰寧的雙眼,似乎有些後悔在她面前流露出真實情緒,剛才的一系列失控表現顯然讓他感到了一絲難堪。
聽了他的話,夜嬰寧的嘴唇嚅動幾下,無論如何,她也說不出「謝謝」兩個字。
「你出去吧。」
她輕輕開口,伸手去拿衣服。
林行遠點點頭,剛要走,忽然又想起什麼,轉身踟躕道:「她葬在眉苑的事情,請你不要告訴別人,我不希望有人再去打擾她。」
手上的動作一頓,夜嬰寧猛地抬起頭,意識到林行遠的語氣裏帶着明顯的哀求,甚至還用了「請」這個字眼兒。
「你怕我告訴夜瀾安嗎?呵,經過昨晚的事情,我想,無論我說什麼,她都不會再相信從我嘴裏說出來的任何一個字了。」
說完,她放下手裏的高跟鞋,低下頭,指腹仍下意識地摩挲着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