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善心道,果然,大金立國後第一場好仗,阿瑪除了自己的兩黃旗外,是帶上最寵愛的皇太極和岳託去開原鐵嶺,好好地劫掠一通,搶到的人口和財富,自然也是皇太極的正白旗和岳託的鑲紅旗,分得最多。
但他反正在會寧有了糧倉基地,且暗中得到朝鮮廢帝光海君那一派的勾兌與許諾,已不會如先前那般幽怨憤懣,只向父親喏喏稱是。
卻聽父親又不緊不慢道:「說起正藍旗,你回來後,去看過莽古爾泰沒?」
代善老實道:「阿瑪,兒子前日就去瞧過五弟了。」
「是不是比本汗還更像半截入土的人啊?」
「不不,阿瑪在說啥呀,阿瑪身子骨正健旺着」
代善一面恭維,一面又去瞄穆棗花的神色。
他剛回到赫圖阿拉,就聽小貝勒們說了,莽古爾泰叔叔衝到八旗值房邊的戶部衙門,問穆棗花討要神鴉膏,穆棗花不給,說已稟過大汗,因三貝勒虛不受補,再吃神鴉膏會適得其反,莽古爾泰便出刀要捅棗花額真,被趕來的岳託貝勒攔了下來。
代善前日在莽古爾泰府上,聽這個昔日與自己走得最近的弟弟,破口大罵岳託這個代善的親生兒子,與穆棗花有***。
代善渾不覺得尷尬。弟弟也好,兒子也罷,如今在他看來,不過就是一旗之主,是他代善將來聯手朝鮮光海君後,或許要面對的勁敵,他們目下為了一個尼堪女人爭風吃醋,值得代善關心的,只是大汗的態度。
「呵呵,」努爾哈赤喉頭髮出幾聲沉悶的冷笑,忽然轉向穆棗花道,「你不給三貝勒神鴉膏,是對的,本汗還指望他能有身子骨好了的一天,能帶上正藍旗,隨我打下瀋陽和遼陽。唔,正事說完了,你把好東西拿出來吧。」
穆棗花忙向屋外招手,她的婢女吉蘭泰,抱着個包袱,快步進來。
努爾哈赤看着穆棗花與吉蘭泰打開包袱,露出三支漂亮的銅質煙杆,和一包神鴉膏,對懵懂的代善道:「阿巴亥好奇這個很久了,今日我便讓穆奴才,教她怎麼吃。」
代善曾經接觸的神鴉膏,因莽古爾泰小氣,量很少,此後去會寧,他想了一陣,終因尚未打聽到朝鮮商人的路子
而作罷。癮頭也就漸漸消散了。今歲見光海君的屬下李勛時,又問起過,李勛答應幫他找,代善對神鴉膏,又憧憬起來。
今日見到穆棗花拿來這東西,代善記憶中那種飄飄欲仙的感覺,仿佛他所向披靡的征伐場景,霎時清晰起來。
但代善思及莽古爾泰的近況,硬是維持着面上的淡漠。
努爾哈赤難得現出慈父的表情,對代善揮揮手:「你很久沒嘗了吧,一起吃。棗花奴才說,此物如美酒,不要像莽古爾泰那樣貪食,便能活血補氣。議事的時候,我看德格類也抽,想試試,棗花這奴才真是大膽,硬是不讓本汗沾此物,說是歲數大了,受不住。本汗回來說與阿巴亥曉得,她說她歲數和棗花一樣,吃了沒事。」
代善聽了這幾句,才放心。
父親不是在試探他是否像莽古爾泰那樣沉迷神鴉膏。
穆棗花矮身來到炕前,搗鼓着煙杆與煙膏,教阿巴亥怎麼抽。
代善則不再矯作收斂,也去拿了桌上剩下的銅杆子,熟練地將煙
膏放進煙鍋。
左右侍奉的奴才們,立刻湊上燈火,給主子們點煙用。
努爾哈赤繼續以閒適的語氣,問了一些會寧的風物,眼睛的餘光,卻在穆棗花與阿巴亥身上。
三杆煙槍被各自的主人端了一陣,努爾哈赤突然對代善道:「老二,你的煙杆,和棗花奴才,換一換。」
代善一愣,但幾息後,就照做,與穆棗花交換了手裏的傢伙事。
穆棗花眼中,異色乍起。
「大汗,奴才可是做錯了什麼?」
努爾哈赤沒睬她,只對代善道:「你手裏這杆,是神鴉膏的味兒嗎?」
代善有些摸不着頭腦,又狠狠地吸了幾口後,惶惑地回稟道:「阿瑪,味兒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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