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的仰光,無雨也無雲。
陽光攜帶着強烈的紫外線從高空落下,在為高聳的金色寶塔巨大鍍上一層佛光的同時,也為空氣中添上了幾分夏天般的灼熱。
附近連綿的佛寺中有僧人敲響了用齋的鐘聲。
酒井綱昌放下畫筆,解脫般的伸了一個懶腰。他去工作人員處交還了畫筆和顏料,肚子發出一陣咕咕的響聲。
「今天中午想吃泰國菜聽說Wa Dan街的老宅內有家供應的海鮮很是新鮮。」
每天中午11:00到下午2:00都是統一的午休時間。
這裏是佛教聖地,無論是畫師還是工作人員,只要是壁畫修復的項目組的成員,餓了可以隨時憑藉工作證去僧侶們的齋堂。
那裏隨時都有白粥,小菜,素肉這類的素齋提供,還有緬甸特色用醋作的酸米線和炒麵。
齋飯還是蠻精緻的,偶爾換換口味算是不錯的選擇,藝術類教授中有不少素食主義者都有點耳目一新的感覺。
但如果你接受不了素食,也並不強求在寺院裏用餐。
仰光是旅遊城市,各種風格的飯館都不少,只是外面的葷腥不能帶進大金塔中來。
酒井綱昌已經提前在手機上預約了飯店的座位。
他看見顧為經還在一邊在顏料堆里挑挑選選,目光盯在桌子上攤開的底稿上,似乎在考慮着什麼。
「你不去吃飯嘛?」
他揉揉肩膀,對着顧為經問道。
「嗯。」
顧為經不想吃飯,他正在桌子上挑選着合適的硃砂。
實踐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準,他想要在中午一個人的時候安靜的試一試《摩詰手記》上的說法有沒有道理。
為了保持和其他牆面的一致性,這次的壁畫修復全程沒有使用過任何現代人工聚合性制的化學顏料,完全儘量還原幾百年甚至幾千年前當年畫工的工藝。
長條桌顏料用品中有現成的硃砂墨錠。
追求原汁原味的藝術家們目光很是挑剔,這裏仰光方面提供的顏料都是一等一的上等貨色。
顧為經拿起一個看上有些發黃的紙盒,發現是東夏國營湘省辰州制墨廠生產的老硃砂礦。
自從漢代開始,辰州就生產質量最上等的硃砂,自己腦海中的筆記里,王維將硃砂稱之為辰砂,就是這個緣故。
現代隨着環保要求和礦脈枯竭,很多品質最佳的天然礦脈都已經封礦不讓開採,改用人工合成的產品。
他在盒子的鋼印上看到了這批硃砂墨的出場時間,普遍都是五、六十年代的老硃砂墨。甚至有一塊用毛筆寫着民國二十七年的記號,已經是快要百年的老墨了。
這些墨條本身就算是半個古玩,雖說還沒到能上拍賣會開雜項專場的地步,但隨便一塊換個最新款的蘋果手機,總歸是不難的。
畫家本身真的就是一個非常燒錢的行當。
「你上色還沒有上夠?」
「嗯嗯。」
「切」
酒井綱昌下意識的就想要吐槽。
不過他像是想到了什麼,左右看看,確認四周沒有酒井大叔圓滾滾的身影之後,這才放下心。
酒井綱昌把頭髮一甩,酷酷的說道。
「真正的藝術家,是不屑於干油漆工的工作的。」
「嗯嗯。」
「你一直嗯是什麼意思。」
「嗯嗯。」
顧為經頭也不抬,從盒子的內部取出了一塊嬰兒拳頭大小的紅硃砂。
硃砂礦嗯用做紅顏料倒不罕見,但是壁畫中太容易沉澱了,其中的度不好把握真的能達到王維筆記里那麼好的效果麼值得試一試。
顧為經已經沉浸在新獲得的筆記中很久了,他反覆的研究着腦海中冒出的顏料配方,每時每秒都有大量的信息從腦海中流過。
他才不想說話呢,甚至都沒有完全注意到酒井綱昌那一大堆話在說的是什麼。
「裝模作樣。」
酒井綱昌覺得自己受到了侮辱,他小聲的說道。
「我和你說句
第二十章 毒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