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潘啟一臉苦澀的往外面走,劉崇問一臉疑惑。
「您這是要去什麼地方嗎?面色怎麼那麼不好?」
「赴宴,鴻門宴。」
潘啟苦笑着出示了手裏的請帖。
劉崇問臉色一變。
「粵海關?又來?該不會又是問我們要錢吧?」
「除了這個,他們會那麼客氣地給我送請帖?天知道他們又有什麼理由問咱們要錢了。」
潘啟搖頭道:「算了,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咱們都這樣了,還能如何呢?對了,老劉,你這是?」
劉崇問拿出了手上的賬本。
「蘭芳那邊把這半年的紅利給您送來了,都是白花花的本洋,您看看賬目。」
「這……唉……」
潘啟翻了翻賬本,苦笑道:「老劉啊,我現在是真的希望這廣東是蘭芳的天下,而不是大清的天下啊……」
「您可小心着點!」
劉崇問左右看了看,壓低喉嚨道:「這話要是給不該聽的人聽到了,對咱們可沒好處,不過,蘭芳這生意越做越大,下一年度據說咱們投資的廠子接到了很多訂單,利潤會更大,您的分紅也會更多。」
「蘭芳是真的講規矩講誠信啊,反觀大清,唉!」
潘啟無奈的搖頭嘆息,心裏滿是懊悔和不滿。
他在蘭芳參與投資了服裝廠、食品廠和飲料廠的建設,雖然不是控股地位,但也是蘭芳國之外的唯一股東,雖不享有具體經營權,但根據蘭芳的法律,有查賬和分紅的權利。
原本,潘啟以為自己的投資就是給蘭芳當投名狀的,就沒想着要回來,覺得能給一筆錢給蘭芳,就當買個後路,圖個踏實,以後真要得罪了什麼權貴,潤也有地方能潤。
可誰曾想一年之後,他在蘭芳投資的三個廠還真特釀的開始盈利分紅了。
蘭芳是真講究,真講誠信,做生意那就是一口唾沫一個釘,不跟你玩虛的,你給真金白銀,人家也回饋真金白銀,講究一個雙贏,放長線釣大魚。
他們是認真在做生意的啊!
潘啟作為一個首創退茶賠付制度的講究誠信的商人,自然非常喜歡蘭芳的行事作風。
這種做生意的方式和帶清政府主打的殺雞取卵的方式一對比,一個天上一個地下,瞎子都能看出來差距在什麼地方。
可形勢比人強,雖然潘啟個人非常欣賞蘭芳的行事作風,但是關鍵問題在於,廣東不是蘭芳的地盤,廣東是大清帝國的地盤,要聽紫禁城皇上的,人家掌握着生殺大權,和蘭芳無關啊。
潘啟曾想過蘭芳會不會啟動北伐,會不會有一系列的征伐行動,但是這個問題始終不能明確。
雖然那面國旗很有指向性,但蘭芳政治人物從來沒有在任何公開場合說過要和大清搞什麼對決。
既然沒有這方面的問題,那麼蘭芳到底會走什麼路線呢?
他們這些年一直都在經營東南亞,勢力倒是越來越大,軍事實力也越來越強,但是……怎麼一副要在南洋當土皇帝的架勢?
你們難道不想回歸故土奪回祖業了?
潘啟的心裏就跟痒痒撓似的,他也多次授意劉崇問去詢問相關的問題,但是蘭芳那邊總是含糊其辭,沒有任何明確的回覆。
這就讓人完全不知道他們想幹什麼。
最近,他又聽說蘭芳把西山國給滅了,佔了西山國的地,這下子距離大清就真的很近很近了,如果他們有想要幹仗的想法,估計也就快了。
正好,潘啟也有點忍不住了,如果蘭芳真的敢來,他就豁出去跟着蘭芳干一場,又能如何?
總好過在這裏渾渾噩噩給人家當狗!
懷着如此不平的情緒,潘啟來到了粵海關監督府邸,換上一臉他自己都覺得噁心到家的諂媚笑容去拜見新任粵海關監督穆騰額。
穆騰額對潘啟的到來那是一幅熱情的模樣,備下了酒宴不說,還叫來了歌舞,一派盛情款待的架勢,不知道的還以為潘啟和穆騰額有什麼深厚的交情。
然而沒有。
所以潘啟這心裏就越發的忐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