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安四年,三月初。
雖說是陽春三月的日子,可春寒依舊,站在蒲坂的城頭,勁風呼嘯而過,劉璋不由裹了裹身上的裘衣,他感覺到了一二涼意。
「蒲坂是關中的門戶,不可不小心謹慎,若是蒲坂有什麼變故,吾在關中將難以安枕也。」
劉璋細心叮囑起了沈彌,只是他口中雖然說的是告誡的話,面上卻是掛着一層笑意,神色並不是十分的嚴肅。
蓋因劉璋對沈彌有着十足的信心,沈彌追隨他有很長一段時間了,算的上是他的一位元從,忠心方面自然不用提,就說沈彌的軍事才幹,沈彌的部伍素來以齊整稱名,在守御城池時少有什麼紕漏。
所以劉璋放心的將蒲坂這一座重鎮交給了沈彌,同時劉璋為了提升蒲坂的重要性,抬高了沈彌的官位,以沈彌為蒲坂都督,統兵三千鎮守蒲坂。
身形高大,面容黝黑的沈彌聽到劉璋的叮囑,他響亮的應道:「但教明公放心,臣在,蒲坂就在,若是蒲坂有失,臣亦不會獨活,必與蒲坂同生共死。」
劉璋點了點頭,他對沈彌的態度很滿意,不做過多的言語,他只拍了拍沈彌的肩頭作為鼓舞。
接下來,劉璋在沈彌這位蒲坂都督的牽引下,繞着蒲坂城走了起來,他今日來此,本意是檢閱蒲坂的城防設施的完備性。
一邊走着,劉璋一邊向沈彌問上幾句,譬如城牆的高度是否需要加高,城門前是否要加上一座瓮城,城角是否要加建一座城樓。
當來到蒲坂城的西面城牆時,劉璋駐足停下了腳步,他向滾滾不息的大河望去,而大河奔流不息的涌流聲此刻也落入了他的耳中。
「黃流之水天上來,奔流到海不復回。」面對孕育出中華文明的大河,劉璋念叨了一句詩仙的雅句。
『母親河!』這是後世對黃河的敬稱,劉璋作為擁有一個後世靈魂的人,對黃河自是有着不一樣的情感。
不過說起來黃河作為一條母親河,卻不是一個溫柔的母親,平時倒好,黃河波濤千里,養育了黃河兩岸數舟的百姓。
可一旦有事,黃河這位母親就會隨着性子東走走,西竄竄,水淹千里,災禍綿延,幾千年來,黃河光入海口就不知道換了幾許。
說來也是因為黃河肆意妄為的存在,逼迫中國不得不統一,沒有像西歐一樣分列為無數個星羅棋佈的小國。
畢竟要治理橫貫北方的黃河,若是北方沒有一個統一的政府,沒有一個統籌分配資源的強權,是如何也治理不好的。分裂下的北方,各個諸侯只會是以鄰為壑,不會去管他人的死活,或許鄰居死了他才高興。
這也是劉璋以前對地理痴迷的緣故,一個地方的人文、習俗、傳統,往往是被地理所塑造,風雨霜雪,四時節氣,大江大河,山川林岳,這一切塑造了中華文明。
「可在此處築造一座城樓。」劉璋指着蒲坂城的西南角說道。
「嗯?」沉默了片刻後,劉璋忽的展露笑顏,他囑咐着沈彌:「至於城樓的名字,就叫鸛雀樓。」
「諾。」沈彌雖是不知所以,不明白劉璋為何想在西南角加築城樓,並命名為『鸛雀樓』,以鳥獸為名,聲勢不夠壯烈,但他對劉璋的命令素來是先應承下,不做其他的念想。
在蒲坂城駐蹕了一兩日後,劉璋在親衛的簇擁下,踏上了前往河東郡治安邑的道路。
眼下春耕在即,道路兩旁正是一派老農忙碌的景象,春日不種,秋日就無收,節氣一到,北方不管何處,都將掛上同樣一副畫面。
劉璋前面剛剛從長安動身時,道路兩旁也都是忙碌的農人,農人忙着翻耕土地,忙着引水灌溉,忙着灑下糧種,為夏收做着準備。
不過劉璋這位主君卻不似去年一樣,在田地中親耕做個表率,而是踏上了前往河東的道路,置下長史王商和主簿荀攸留守長安城而已。
而其中的緣故,在於劉璋打算親自巡視一番河東,拉攏河東的士民之心,河東作為關中的門戶,實在太過緊要了。
車馬行進,一路奔波不停,劉璋在數日後趕到了安邑,而此刻的安邑城外,河東數得上名的官吏、名士,紛紛離城數里迎接起了劉璋,表示出一副熱烈歡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