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原的戰爭依然在繼續。
但雙方在整體之上的局勢似乎進入到了某種詭譎的平衡狀態當中。
以西陵神國為首,諸國聯盟浩浩蕩蕩掀起了對於大唐的戰爭,只是天下第一強國的大唐展現出來了雄獅盤踞大陸的底蘊,尤其是這樣的底蘊被長安城皇宮裏的某人以遊刃有餘的方式給展現出來,代表書院入世的小師叔,真真正正的入了世。
這一仗,對於大唐來說,並沒有想像當中那般容易。
哪怕大唐是世間第一強國,但大唐面臨的畢竟是整個昊天世界,當戰爭進入到拉鋸階段的時候,雙方比拼的便是各自背後的底蘊,這一點跟後世發生的諸多戰爭都有着極其相似的地方。
所以對於大唐來說,這場戰爭便只有最終的一個結局。
那便是勝利。
皇帝李仲易身體愈發羸弱。
甚至於每日的早朝都不再參加。
但大唐鐵騎的陣陣馬蹄聲卻沒有止住腳步。
在滅掉燕國之後的大唐將目光放在了中原南部的核心地帶,那裏是西陵神國的所在之地,那處桃山上的神殿自創立之後的無數歲月里從未被攻破過,哪怕當初的柯浩然跟夫子都在桃山上殺了很多西陵的人,但那並不是世俗意義上的攻破。
只有昊天掌教被從那座王攆當中一屁股給踢出來,當西陵護教騎兵全部從戰馬上滾落下來,所有高高在上的大神官不再那般趾高氣揚,這才是真正的勝利。
整個大唐都做好了這樣的準備。
只是卻沒有想到那個站立在大唐身後的精神支柱,卻會在悄無聲息之間消失。
陸澤曾問過夫子為什麼要這麼做。
夫子說他只是覺得在這個人間待得沒有意思。
但真正原因卻還是天塌下來需要個高的頂着。
無數年來的夫子一直在思考怎樣戰勝昊天,夫子想過很多方法,不停地躲避,不停的將自己融入整個人間,不停在學術與精神層面上思考,卻從來都沒有實踐過。
而夫子思考的基礎,其實都是站在了當初那位書院小師叔柯浩然的肩膀之上。
柯浩然的戰天而亡,使得夫子確認腦袋上的這片蒼穹有着真正的意識存在,所謂昊天在上不單單是信徒口中常用之語,因為昊天的的確確的存在。
「沒有打過。」
「我哪知道能不能打過。」
「但是我知道,你要是在人間早點成功,我沒準還能早點回來。」
......
長安城,老筆齋。
陸澤端坐在門口,寧缺站在正堂的屋內,院子裏是身材高大的老人跟皮膚黝黑的小婢女。
桑桑這時候忽然抬起頭來,她安靜的望向天空,神情淡漠,片刻之後雙腳離開地面,忽然閉上了雙眼,敞開雙臂迎接着夏日裏熾熱日光的洗禮,微黃髮焦的短髮片刻後變得無比烏黑,然後又漸漸變長,如瀑布般披散在她的肩頭。
再度睜開雙眼,眸子裏充斥着遠比日光更刺眼奪目的色彩。
這是絕對的漠然,充斥着對於身旁一切完全漠視的態度,這是神的目光。
陸澤好奇的打量着桑桑變化。
而裏面的寧缺則是已心如刀絞,嘴唇滲着鮮血,極度痛苦地喚出聲來,伸手便要去抓桑桑的腳。
夫子揮了揮衣袖,寧缺被定在了原地。
曾經那個消瘦的婢女桑桑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聖潔而漠然的神性桑桑,個頭高挑,黑髮如瀑,給人一種不容侵犯的感覺,仿佛就像是某些道門教派供奉的昊天女神像。
夫子感嘆道:「客觀規則跟人間信仰的集合體。」
「你是昊天,同樣也是冥王。」
無數的光明瞬間從桑桑的身體裏噴涌而出,光明匯聚成光柱,從老筆齋小院裏升騰而起,哪怕此刻是白日,但這抹光柱卻顯得無比刺眼的耀陽都不再刺眼。
夫子體內同時也有着絲絲光線冒出,纏繞連接到那光柱之上。
他的部分人間之力遺留在了桑桑體內,所以夫子便不能夠像過往那樣消失在人世間。
「現在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