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長安找的鑼鼓隊,來崔家的時候就鬧得人盡皆知,回程的時候更是變本加厲,不僅敲鑼打鼓,竟然還令人走一段路就喊上一嗓子。
「陳家主動上門與崔家退婚啦!陳長安與崔家小姐的婚事作罷啦!」
本來陳長安主動上門退婚是件好事,崔良表面氣憤,實則暗中還有幾分竊喜,因為這樣一來就省卻了許多麻煩。
崔恭有句話說得對,功高莫過於救駕,崔升死在皇帝懷裏,他是救皇帝而死。崔家靠着崔升這一樁天大的功勞,飛黃騰達指日可待,到那時區區陳家小兒怎配得上崔家嫡女?
自朝中的消息傳來之後,崔良原本也打算要去陳家退婚的,只是沒想到被陳長安搶了個先手。
你先手就先手吧,全服刷喇叭是幾個意思?
退婚的事對崔家來說固然是奇恥大辱,難道對你陳長安來說就值得驕傲了?崔良智慧的小腦袋怎麼也想不通,陳長安這個混蛋到底為什麼要這麼做?甭管想不想得通,這個仇算徹底結下了,崔家的名聲被陳長安按在地上摩擦,此仇不共戴天!
崔良小眼睛一眯,說:「老二,你去清風山上走一趟」
話分兩頭,說陳長安離了崔府,一路上熱熱鬧鬧回了家,到家門口付了工錢遣散鑼鼓隊,他帶着陳三悄悄溜進了陳家大院。
陳家累世經商,算得上是縣裏的頭面人物,只可惜陳家幾代都沒混上一個官身,富則富矣,缺了幾分底蘊。陳家大院也延續了這種豪富但沒有底蘊的風格,走到哪裏都是一個字:炫。
以陳長安住的地方來說,他有一個單獨的小院,房子是紅磚琉璃瓦,地面是青色煙雨石,家具都是沉香紫檀,掛件全是金銀玉器,穿的更是綾羅綢緞。單單伺候陳家大少爺的就有兩個貼身丫鬟,一個小廝,還有一個吹鬍子瞪眼的老頭
嗯?哪來的老頭?還吹鬍子瞪眼?
陳長安察覺不妙,轉身想跑,不料那老頭怒氣沖沖地說:「給我把這個小畜生按住!今日老夫要行家法!」
立刻就有兩個膀大腰圓的傢伙上來把陳長安給抓住了,兩人一人揪住陳長安的一條胳膊,就跟抓小雞子似的十分輕鬆。陳長安疼的直吸涼氣,忙不迭地說:「父親大人饒命,父親大人饒命!」
這吹鬍子瞪眼的老頭不是別個,正是陳家當家人陳之洞。陳之洞老來得子,對陳長安一向溺愛,原本陳長安有些痴傻,最近不知怎麼開了竅,說話做事頗具章法,沒等陳老爺子高興,就聽到了陳長安去崔家退婚的事,還鬧得滿城風雨,這下可把陳老爺子給氣得差點死過去。
以陳家的體量,大荔縣什麼風吹草動能瞞得住陳之洞?陳長安自以為悄悄進了家門,實則他還在回家的路上呢,陳之洞就已經在他房裏等着了,還把他的人都給控制住,省的有人通風報信。眼看陳老爺子正在氣頭上,下人們大氣不敢出,唯有陳三忠心耿耿,硬着頭皮上去扒拉了兩下。
「老爺,老爺,求您放過少爺吧,求您放過少爺吧!」
陳三個子小,沒扒拉動那倆壯漢,反倒是成功引起了陳之洞的注意,他指着陳三說:「讓你照顧少爺,你就會跟着胡鬧是嗎?把他給我拉出去,打!」
陳三被拉出去挨板子了,慘叫聲隔着牆傳出去老遠。
陳長安嬉皮笑臉地說:「爹,都是我的錯,跟陳三無關,打兩下意思意思得了,可別真給打壞了,到時候還得給他治傷,豈不是浪費錢?」
陳之洞怒氣不減,手杖在地上頓了頓,說:「都給我滾出去!」
閒雜人等立刻退場,房裏只剩下父子二人,陳之洞也不說家法的事情了,黑着臉說:「我兒真是混賬,你做得這是什麼事情?」
陳長安腆着臉上去哄着老爺子坐下,又是揉肩捏腿,又是奉茶扇風,好歹是親爹,又一向疼愛他,陳之洞的臉色這才好看了一些。
陳長安說:「爹,崔家的事伱也清楚,聽說皇帝是個重情的人,崔升救了他的命,崔家發達是板上釘釘的事。你覺得,我跟崔家小姐的婚事,還有可能成功嗎?」
「退婚可以,但你完全可以悄悄的,為什麼要這般大張旗鼓?這樣豈不是把崔家給得罪死了?那崔良可不是一盞省油的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