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格·多恩扔出他的手套,被黑白二色分割開來的皮質手套摔在了一張紅漆木桌上,然後是披風、夾克和儀式性的武裝劍。
他把它們一股腦地扔在了那張桌子上。
泰拉禁衛抬起手揉了揉自己的眉心,近日來,他總是感到一股在心頭徘徊不去的疲憊。
這當然不是正常現象,尋常工作不可能使原體感到疲憊,更不要提,他是羅格·多恩。
但他此刻所表露出的疲憊的確貨真價實,那麼,難道世上真有一種工作可以讓舉世聞名的頑石也逼近極限?
答案是,有的。
多恩一言不發地來到他的窗前,觀察起了窗外的景色。
時值泰拉理論上的冬季,寒風凜冽,將鑲嵌在石頭牆壁里的窗戶吹動得嘎吱作響。凡物終究無法逃脫自然定律,一如他書房內的氣溫。
火爐內噼啪作響,橫跨兩個星系運送過來的木柴被僕人們細心地用小手斧劈成了碎條,在他回來前二十分鐘就已經點燃了火爐,但仍然無法讓溫度升高。
這同樣不是自然現象,從建築學的角度上來講,這座像是瞭望塔的堡壘早在建造之初就考慮到了抵禦嚴寒的需求,但溫度就是如此,它無法升高。
多恩沉思着推開窗戶,狂風立即呼嘯而入,倒灌進屋內。文件被吹飛,被武裝劍壓住的披風衣角不停地擊打着長桌側面。
他的短髮在風中向後仰倒,火爐內的火焰瞬間熄滅,木炭開始迅速變為灰燼,溫度散去,唯留冰冷。
多恩不做反應,只是靜靜地感受着這股超自然的寒冷,表情不為所動。數分鐘後,他平靜地關上窗戶,仿佛什麼事都未曾發生一般開始彎腰尋覓那些掉落的文件。
特殊設計過的永燃燈為他提供了足夠的光源,雖說有和沒有並未區別,並不影響多恩在黑暗中視物,但有光和沒有光總歸是兩碼事。
他細緻地整理着文件,從中清理出了數份手稿和建築的設計圖。其中有一份文件甚是特殊,相較於常見的紙張來說,它要顯得纖薄許多,並不厚重。
帝國內很少有人使用這樣柔軟且普通的紙,官僚們通常更偏向於在書寫重要文件時使用羊皮紙,或乾脆請兩個石匠雕刻一份石碑送給他們的上級。
普通人則用不起這樣的紙,再者,他們也沒什麼用到紙去書寫書面文件的機會。
在當今的帝國內,只有一個軍團會使用這種特別的紙——透露得更多一些,這種紙實際上就是他們自己製造的。
多恩拿起那份文件,開始再一次閱讀。
他仍然沒有想清楚該如何代替軍務部回復。這是個燙手山芋,被扔到了他這裏。將它送過來的那個官員的苦澀表情仍然在他眼前揮之不去。
他捏着紙站起身來,沉默地將它摺疊起來,放進了自己馬甲的口袋。屬於帝皇之子軍團的鷹徽在那露出口袋的半角上若隱若現。
多恩思索片刻,最終還是回到了長桌前,又開始重新穿戴衣物。
五分鐘後,他走出堡壘,一個在寒風中穿得臃腫的僕人立刻迎了上來。
「大人,您才剛剛回來不久,就又要出去了?」
「是的,阿爾。」多恩朝他點點頭,除此以外就沒說更多。
僕人朝他微微鞠躬,又過三十秒左右,一輛符合原體身材尺寸的黑色車輛便穿過寒風抵達了他們面前。
多恩一言不發地坐上車,駕駛員平穩地發動油門,載着原體離開了這座堡壘。二十分鐘後,他們抵達了一棟宏偉的建築。
無人盤問,無人上前引導,此處甚至安靜到有些非比尋常,在泰拉其他地方隨處可見的朝聖者們在這裏半個也無。
多恩回身關上車門,大步走進建築內部。那輛黑色的車則在他身後突兀地隱入了夜色,不見半點影蹤。
大樓的一層大廳是典型的『泰拉風格』,或者說,帝皇風格。泰拉禁衛沉默地右轉,通過一條長長的階梯抵達了第二層,然後便又是長達十二分鐘的枯燥無味的行走。
走廊金碧輝煌,曲折無比,油畫、浮雕、石像一應俱全,活像是某個貴族復原的中世紀宮廷。
就連毫無防禦力的騎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