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隨我來。」
武士甲一郎向蘇午躬身行禮,伸手向正堂的方位引了引,他哈着腰,朝向蘇午一眾人的面孔上,又全然是畢恭畢敬的模樣了,再不複方才面對家中下仆時那般兇惡忿怒的神色。
蘇午等人跟着他到了堂屋內。
堂屋裏內的擺設也極簡陋,只有一張長矮桌橫在屋舍中央,四周散落着許多草編的蒲團坐墊而已。
牆上畫着副泛黃的絹布畫,畫上有隻水鳥站在擺盪的蘆葦上,瀕臨一江濁水,這般古樸的畫風,與當下古樸簡陋的房屋擺設結合起來,倒也是相得益彰,反而有一種古拙極簡之意境。
「鄙人在京都的時候,曾經聽說大唐屋舍華美寬敞,普通民眾亦各有棲息之所。幾位貴人一看在大唐亦是居住於華美明亮的宮殿裏,穿着絲綢衣裳,享用珍饈沒事的大人物。
而今幾位貴人蒞臨寒舍,還請貴人們不要嫌棄我這簡陋的屋舍與飯食啊,鬼地貧瘠,不能比擬京都之萬一,更無法與巨唐相提並論,這已是鄙人能拿出的最好招待了……」武士甲一郎請蘇午等人落座,神色有些忐忑地說道。
蘇午搖了搖頭,道:「閣下太客氣了。
大唐各地風物不同,亦有貧富之分,互相之間生活亦是天差地別。更何況,當下我等前往東流島,亦當遵循此地主人的風俗,又怎會怪責閣下呢?閣下不必在意這些。」
他說着話,同時變戲法似地拿出了一隻絹布面的團扇、一道紙扇,並其他幾樣雜七雜八的小玩意,將之送給了武士甲一郎:「初臨貴府,準備不周,便以這幾樣隨身之物作為伴手禮,希望閣下不要嫌棄。」
武士甲一郎忙不迭地接過幾樣物什,他一看那團扇上精美繡畫的花朵,便已經甚為喜歡,尤其是繃作扇面的絹布,看其材質便價值不菲,更不提蘇午相送的還有一柄香木骨摺扇,扇子一展開,便有陣陣清香。
其餘幾件把玩之物,也多精美無比。
一郎拿起這幾樣手信,便自心底里喜歡上了,他假意與蘇午推拒一番,最後喜滋滋地收下了幾樣物什,旋而令下仆為幾位尊客準備晚飯,以及休息的屋舍。他自己則陪在正堂里,與蘇午等人談天,從蘇午口中獲悉了諸多大唐風物,對大唐更加神往不已。
蘇午亦藉機從武士甲一郎口中,探問到了如今東流島的情形。
時下的東流島,除卻『平安京』之外,其餘各地近乎尚未開化的蠻荒狀態,諸多野人、土民橫行諸地,京都派往各地的武士,與這些野人、土民爭奪土地的同時,還需時刻提防惡劣的天氣、時常出沒的種種厲詭。
與這些『鄉下』、『鬼地』相比,平安京則是另一個世界。
門閥貴族醉生夢死,沉迷享樂,寄情山水,禮佛修道,京都全然是一個浮華的風月場,全東流島的資源盡皆供養着這一座城池。
在如今,『上皇世系』宣稱自身乃是『天照大神』的後代,並通過神異的儀軌,展示出天照的力量,以此獲得了所有人的擁躉,依靠着這種與『天照』溝通的儀軌,牢牢把握着京都最高的權柄。
今下所有門閥貴族,實則皆由上皇世系所出。
與上皇世系多有血緣關係。
而即便是得到了種種供養與祭祀的『天照大神』,每年仍舊會不定期地出現三四次,每次出現之時,『漆黑的太陽出現在天穹之中,所有被這太陽光芒照耀到的人,都會皮膚潰爛,在兩到三年內由皮膚至內臟,都像是受到了灼燒傷害一樣的死亡』。
武士甲一郎覺得,相比從前天照大神近乎每月都會出現一次,且出現之時,必致在其光芒照耀之下,民眾隨機口吐黑火而死的情況,如今『天照』得到上皇的供養後,明顯仁慈了許多。
他與蘇午等人聊了一陣子,便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