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也就一息功夫,刀聲忽停,江萬青一個倒躍自樹後跳了出來,腳尖點地,刀光飛舞,護住上身,又搶了進去。這一次刀聲更烈,約莫二三息功夫,江萬青又是一步退到樹外。眾人見他氣息穩重,長刀在手,一絲不亂,倒是沒見吃虧。江萬青默立片刻,長刀垂在身側,一步一步走向樹後,數息之後,刀聲突起,這一次刀刃破空之聲細微,幾不可聞,夾雜衣袂舞動之聲,江萬青穿的是黑色的緊身勁裝,這衣袂之聲多半是那人所發,這一次足鬥了四五息時間,突然聲響全無,等了好半天,也不見江萬青出來。
花輕語忍不住道:「我去瞧瞧。」
季開道:「不必不必,自家的事情怎能勞動客人,我過去看看。」當下慢步走了過去,他腳下雖慢,卻是一步不停,一直走到大樹之後。沈放幾人等了好半天,始終不聽樹後有什麼動靜,正自奇怪,卻見江萬青走了出來,徑直回到大路之上。
沈放見他仍是一臉木然,毫無表情,也忍不住問道:「江兄,如何,需要幫忙麼?」
江萬青搖頭道:「多謝沈兄弟好意,原來那人和師傅認得,兩人還在說話。」
又過了約莫一盞茶的功夫,聽季開大笑之聲,隨即兩人自樹後走了出來,季開身旁那人身材矮胖,寬袍大袖,似個商人模樣,看年紀也有六十多歲,兩人又低語幾句,隨即拱手作別。季開一個人回到路上,和眾人上馬又行,到了前面,繞過地上荊棘,也不去觸碰。待走出里外,季開才道:「那是個多年不見的朋友,故意跟我開個玩笑,倒叫幾位受驚了。」
沈放笑道:「前輩客氣了,我身上什麼值錢的都沒有,倒是不怕的。」
花輕語道:「那是,你做慣了賊,見了打劫的如同一家,只怕高興還來不及。」
一路之上,柴霏雪仍是極少說話,冷冰冰的,只季開說話才答上幾句,走了約莫二個時辰,已經到了揚州府,進了城,時候還早,尋個客棧歇了。季開道:「約在後日丑時,我們倒是到的早了,揚州也是繁華之地,春風十里揚州路,卷上珠簾總不如。幾位若是無事,不妨四處走走。」
李白詩「煙花三月下揚州。」杜牧詩「十年一覺揚州夢。」蘇軾也雲「墨雲拖雨過西樓。水東流嗎,晚煙收。柳外殘陽,回照動簾鈎。」揚州城有「淮左名都,竹西佳處」之稱,湖中煙波浩渺,二十四橋月籠寒紗,當真是說不完的揚州美景,道不盡的古城神韻。這裏的湖便是瘦西湖,只是瘦西湖的名字要到清朝才有,之前稱作保障湖,乃是隋、唐、五代、宋、元、明、清等不同時代的護城河連綴而成,宋時揚州運河往來,河道湖泊眾多,如何稱呼,多已不可考。
沈放、花輕語、柴霏雪三人都不曾到過揚州,但二女誰也不願同行,三人各走各路。沈放在湖畔玩了半日,晚上回來又被孔氏兄弟拉住喝酒,喝的醉醺醺,次日睡到正午。剛剛起來,季開便差人來尋他,到了院中,見花輕語和柴霏雪都在,季開道:「明日才是約定之期,我尋思左右無事,不如先去無方莊看看,幾位意下如何?」三人自無意見,當下季開只帶了江萬青,五人出城向北。
那無方莊原來並不在揚州城內,而是在城北十餘里外。幾人策馬而行,路旁一條大河,聯通南北,河道雖寬,裏面卻淺淺窄窄看不到多少水,花輕語好奇道:「這是條什麼河?我見它一直通到城裏,如此寬大,怎沒有水?」
季開道:「這便是隋煬帝開鑿的運河了,原先可以一直通到燕京的,只是我大宋敗給了金人,北方被他們佔去,朝廷擔心金兵順河而下,修了許多的閘壩涵洞,把許多河道都截斷了。前些年我來時,還是滿滿當當的水,河上都是商船,想是這兩年朝廷又想北伐,跟金國關係緊張,關了閘壩,這運河又斷流了,故此水也越來越少。」
沈放道:「這應是邗溝,早先是春秋末年吳王夫差所修,由揚州到淮南,引長江水入淮河。隋煬帝大修河道,又重修了邗溝,與他的運河聯通,他修的大運河就是永濟渠、通濟渠、邗溝、江南河四段,從燕京直通臨安,向東可到京兆府,綿延三千四百多里,端地是了不起。揚州府也是得了運河之利,南北樞紐,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