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過嗎?
莊籬想,那時候原本身邊清晰的一切,瞬間變得模糊不清,她不知道出了什麼事,不知道身邊的人藏着什麼心。
雖然她常遊走在虛幻中,但當面對的真實陡然變成虛假
震驚,茫然,恐懼。
的確還有些難過。
她已經很克制從不有期待,也不奢望擁有什麼,但哪怕短暫的擁有,失去也還是讓人難過。
「也不怪你。」莊籬搖搖頭,「你只是不知道,也是我沒有跟你說清楚。」
說到這裏又搖頭。
「你我都沒錯,錯的是背後搗鬼的人。」
其實相比於難過,她更多的是憤怒。
她看着周景雲。
「我們來說說沈青吧。」
「世子,你能仔細講講沈青見你幾次都說了什麼嗎?」
當然能,先前他不說,是覺得沈青言行太古怪,貿然跟莊籬說,莊籬什麼也不知道,徒增煩惱。
現在,莊籬她原來也很古怪
周景雲收起胡思亂想,鬆開握着莊籬的手:「坐下說罷。」看桌上傾倒的茶杯,「我再去給你倒杯茶。」
說到這裏看着莊籬笑了笑。
「現在你我能真喝茶了。」
先前他心神不寧,她心懷戒備,一個無心斟茶,一個無心喝茶。
莊籬也笑了,坐下來點點頭:「好,我也真的口渴了。」
暮色的餘暉給院牆上撒上一片亮色。
不過站在院門口的春月無心欣賞,視線只盯着院內。
豐兒坐在門內,遵守着周景雲的要求,不許人靠近。
「春月姐姐,你放心吧,世子很會照顧人的,不用你在跟前伺候。」他忍不住說,說着看了眼內里,看到窗紙上透出人的身影。
高大的身影微彎。
豐兒立刻辨認出來了。
「看,世子在煮茶了,世子煮的茶很好喝!」
春月看着窗戶上隱隱身影,有人遞茶有人接過茶。
她稍微鬆口氣,雖然聽不到說什麼,但並沒有爭吵聲傳來,看來就算有事,兩人也最終好好說開了。
周景雲講完了和沈青幾次見面的事,他講的很詳細,包括見面前後的場面都講了。
「他會幻術,見他的時候我都不知道看到的是不是真的。」
他看着莊籬,見她摩挲着茶杯,似乎出神。
「對你有用嗎?」他問,「能幫到你嗎?你說身體出了問題,跟他有關係嗎?」
莊籬回過神對他點點頭:「有,先前有覺得怪異的事,現在都明白了,是他做的。」
比如那晚突然化夢而行,比如在皇帝祭天行宮那晚被突然拉入夢境。
也明白了沈青這是想做什麼。
喚醒記憶。
那個之前他和莊先生放進她心海里的他人的記憶。
「就讓她先替眠兒活着,眠兒會醒來的。」
耳邊似乎又想起夢境裏沈青的話。
莊籬不由嘲諷一笑。
「你還好吧?」周景雲問,暮色籠罩室內,莊籬的面容有些模糊。
原來看到的她並不是真的她。
周景雲閃過這個念頭,還是有些不可思議。
他伸手點亮了桌上的燭火。
光亮讓他些許安心。
「你別多想。」他繼續說,用自己尚且不熟練的理解,「你不是說,神魂不穩,想太多,會更不好。」
莊籬對他一笑,點點頭:「我知道。」說到這裏看着周景雲,「在世子跟前還好,因為世子你能讓我神魂安定。」
他嗎?周景雲愣了下。
「因為世子您堅定那個人死了,我還活着。」莊籬看着他說。
這話如果先前聽到,他會覺得好笑,現在麼,他知道對莊籬來說,這並不是好笑的事。
「你就是你,這是毋庸置疑的事實。」周景雲看着她說。
莊籬對他一笑,將手中的茶一飲而盡。
周景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