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北見着那一臉嚴肅,趕緊關好書房門窗,「殿下。」
朔寧王從衣襟里摸出一跟巴掌長的捲軸,最外頭裹着一塊羊皮,定睛看去,竟是一張地圖。
顧北吃驚的望着「蘇姑娘給您的?這是什麼?」說罷移近燈火,二人湊去細察一番。
「鎮北侯聯合拓跋家在幾個郡打暗樁。」顧北蹙眉「此事殿下懷疑過,但苦於沒有憑證。她如何知曉的?連地圖都有了?」
「那十幾個醫士是她心結。蘇玉的目的很明顯,她要北地的醫士活下去,活到把鐵證交給我們的那一天。」朔寧王長嘆一氣無奈點着頭「對齊目標。算她聰明。」說罷拿食指輕巧推開那微小捲軸,密密麻麻的字跡在手掌徐徐展開,相應的眉眼卻擰成一股子狠意,抬眼看去眼前驚恐的顧北,恨恨將那一卷扔去他臉上。
顧北還未來得及撿起看完,便沉悶一聲被他擊倒摔在地上,絲毫未躲他接踵而來的幾拳,待三皇子終於冷靜,他才緩緩拿手肘支起半身,用拇指蹭去嘴角的血。
「自流言初始,本王一直都信你。你最好現在喊冤,告訴我這都是栽贓!」他二指杵在他心臟處恨恨咬牙「你長這麼大吃喝拉撒都在我眼皮子下,你敢瞞我這麼大的事?!」他儘可能壓低嗓門抑制衝動「我八歲上戰場,如何死都可以,但絕不接受一個叛字。我將你與我視同一人,卻要旁的來報我?」
「我」顧北拼命搜刮記憶「我真的不知。」他摁住他一隻手腕極力解釋「我在北地那次受了重傷,確實是一個鮮卑女子救下我。我」他緩緩拿帶血的手點着右額「我傷在頭上,清醒的時候什麼也記不得。」
「我如何沒看出來?」朔寧殿下咬牙一腳踹上他小腹「你傷的什麼都記不得倒是沒忘玩女人?!你失蹤十日,我只差沒把天翻過來,你居然在玩女人?!」
「你來換我的時候,那時候」顧北腦海里全是朔寧王滿臉是血的猙獰,以三百俘軍親自赴敵營換回了重傷的顧北,又背着他殺出了外敵包圍。當下心境,哪裏記得回頭看一眼暗暗照顧自己的女人?此時自責懊悔,愧不能當,跪地沉緩「屬下一人做事一人當」
「你混蛋!」朔寧王將整個案幾踹翻去他身上「全天下,誰認你的一人做事一人當?!」他重喘半晌,平復出口氣坐去他身邊,胡亂揉幾下他被磕住的傷口「罷了,把房間收拾好。」
顧北悶悶起身,將案幾和一地狼藉扶正拾揀,落寞又怯怯坐去他身邊。
「當初鮮卑內亂,雖然是拓跋鴻幫我尋到了你,但我不信他清清白白。」朔寧王側過臉來「肅慎舊部在東胡稱王時便是寧為俘不通婚,如今肅慎落敗近乎全族覆滅,竟有一交雜遺在外頭!這是他跑出來了,要是落在旁人手裏,屈辱是小,隨隨便便扣你一個叛軍的帽子,你又能如何?」朔寧王長嘆一口氣翻弄一番捲軸「鎮北侯要荊夫人把這個孩子接回朝中來,就是為了讓皇帝疑心赤焰,不要再僭越北部,還權北府軍。」
「鎮北候自己勾結鮮卑,還敢」
「誰讓你把把柄留給人家的。」朔寧王嫌厭,長舒一口氣「好在中間出了岔子。這肅慎女子,想來也是個有主意的。」
「可是。」顧北鼓足的勇氣又快速鬆動瓦解「蘇姑娘這個時候把這件事挑出來,就就不值得懷疑嗎?」
「交易!交易!!」朔寧王撿起案几上的羊皮卷抽去他臉上「你要有她一半聰明也不能讓人家握上這樣的把柄!」他長長一口氣撫着胸口「去交代北郡營的線人,那幾個醫士,務必好生照應,決不能出差池。」
盯着顧北匆匆而出的身影,他撐着膝頭咬牙燒去那精巧捲軸,喃喃憤恨「嫁妝?本王還真是小看了你。」
幾日看似平靜的日頭過去,卻不知人人心底都因為得勝還朝的三皇子和赤焰軍多了些波瀾起伏。
「洗塵宴原本早早要辦,不想晏夫人急病,才好一點。」南弦快步而入邊走邊吩咐「如今既然賜婚在先,那這洗塵宴,蘇大夫需得同行。不過大禮未成,宮裏掌司來了吩咐,以御賜女醫官的客卿身份入席。」她似乎感受到姑姑胸口怒意和無奈,停步轉身「無論姑姑喜不喜歡,她軍營解圍是真,救了殿下亦是真。姑姑該安排的衣飾伺候,就不可大意。」
「
人間草木心 第二十一章 棋布迎錯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