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束了蘇策的對話後,李鈞並沒有選擇在醫療室內繼續靜養,而是來到了百戶所的頂樓。
此刻天色已晚,隔街而望的夫子廟也已經散學,四野一片靜謐。
至於遠處繁華的城區,和位於城市邊緣的百戶所更加沒有關係。
李鈞跨坐在天台邊緣,迎着夜風重重吐了一口氣。
荒世烈不是他晉升獨行武序四的儀軌,這一點確實出乎了李鈞的預料。
隨着鴻鵠的退場,以及德川宏志這些倭寇領軍人物的死亡,新政的推行已經再無任何阻礙。
這是倭區錦衣衛向新東林黨傳達出的善意,也是對即將到來的裁撤的默認。
接下來便是等着那些門閥子弟完成利益的分配,隨後倭區便會徹底淪為故紙堆中的一個名詞,取而代之是大明帝國一個新的行省。
但是這並不代表在接下來的這段時間內,倭區會風平浪靜。
相反,很可能還會數場兇惡爭鬥。
畢竟不是誰都甘願就這樣把自己辛苦賺來的功勳拱手讓給別人,哪怕對方是高高上的門閥豪族。
要不然,蘇策也不會跟自己說要把這些兄弟扶上馬,再送一程。
所以李鈞迫切的需要提升自己的實力,只要自己能夠晉升序四,不說能夠戳瞎所有在暗中覬覦的眼睛,起碼也能有把握護住身下這座百戶所中的自己人。
袁明妃、范無咎、謝必安、夜叉、畫皮、鴇鬼.,甚至是陳乞生和鄒四九他們這些特聘客卿。
李鈞不是一個大包大攬的人,更加不是一個看到無關之人送命便會怒氣衝冠的聖母心腸。
他只是一個來到這個世界,便馬不停蹄開始掙命的人。
但他同樣很清楚,如果沒有這些人,自己恐怕早就死在了某個燈光昏暗的街頭,被別人剖開了胸膛,摘走了五臟。
武夫獨行,是身前無人可以攔路,不是身後沒有手足跟從。
「今後的路,要自己去走。」
李鈞輕聲重複着蘇策的話,心頭的思緒便越發沉重。
可如果路真的那麼好找,就不會有那麼多的失路之人了。
更何況自己走的還是一條沒有前人,連蘇策這樣的武序雄主都無法指點的道路。
李鈞揉了揉眉心,開始從頭梳理自己一路晉升所遇見的所有儀軌關卡。
如果說獨行武序的儀軌產生是來源於那些記錄着各種武學的基因,是那些在『天下分武』之中死亡的武序前人的遺憾。
死在自己手上的從序者不少,儒釋道三教皆有,甚至連門派武序也都殺過。
但在晉升禍首的時候,儀軌的內容分明已經不再局限於某條特定序列的從序者,而是演變成了一些模稜兩可的事件。
其實哪怕李鈞現在已經到了武序五禍首的巔峰,但他依舊沒有徹底搞懂為什麼在大阪城殺了余滄海之後,自己就能完成那『禍事』的要求,從而得到晉升。
以前蘇策曾經跟自己提過,破鎖晉序的標誌是現在甦醒的基因沸騰到頂點,最直觀的體現便是自己的精氣神同時舒爽到極限。
所謂的儀軌,簡而言之,便是指導自己達到這一要求的方法步驟。
但現在李鈞想不出來能讓自己渾身基因沸騰的事情,難道要自己推翻整個新東林黨?
想到這裏,李鈞不禁笑出聲。
這或許是一條方法,甚至可能讓自己晉升不止一個序位,但那也要做得到才行啊。
「想到什麼開心的事情了?」
背後傳來謝必安的聲音,李鈞回頭望過去,謝必安雙手拎着兩瓶瓶裝明酒,沿着台階一步步『走』上天台。
那是兩條用來代替雙腳的外掛機械義肢,在登上天台之後,便重新變形回了輪椅模樣。
「身體真不能再用了?」
謝必安自行醒來的時候,李鈞正帶着人在大阪城,不過負責看護的楊白澤還是第一時間把消息告訴了他。
「我已經問過了鄒客卿了,還有救,就是可能有點麻煩,得花點時間。」
謝必安語調輕鬆,隨手將一支酒瓶遞給了李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