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夜時分,人聲俱靜。
南渝區某個魚龍混雜的流民聚集地,亮着一盞孤燈的破舊廠房前,卻晃動着密密麻麻的人影。
「除將大人,前面就是那人藏身的地方。」
聽着手下的匯報,孫肅點了點頭。不過他並沒有着急下令動手,而是徐徐深吸了一口氣。
這潮濕將雨的夜風,被他聞出了濃濃的血腥味道,一時間心潮難平。
如今正將戚槐鬼迷心竅加入鴻鵠,把坦途走成了絕路。
謠將袁明妃狗改不了吃屎,背叛賭會,還動手殺了反將宮晴。
風將金生火死在了洪崖山,脫將趙通爛成了一堆廢鐵.
昔日的川渝賭會三大派系,如今只剩下骰系的實力還算完整。
曾經不受待見的他們,自然而然走進了那位大人的視線。
可這並不是什麼好事。
孫肅捫心自問,自己也怕死。特別是連趙通這種狠人都被殺了,自己如果碰上那個武夫,恐怕也沒什麼好下場。
但他根本沒有選擇的餘地。
不止是他,就連現在站在自己左右的火將和提將,大家的面前都沒有選擇。
自己這些人不過是別人養的狗,主人心情好的時候可以給你解開繩索,讓你自己去撿骨頭,填肚子。
現在主人生氣了,哪怕是色厲內荏,也只能強迫自己呲牙咧嘴衝上去。
孫肅回頭掃了一眼身後站着的二十餘名漢子,目光所及個個氣勢兇悍,顯然都是手上染過血的從序者。
雖然大多序列不高,但骰系的主營業務不是殺手買賣,能湊出這麼多好手已經是盡力了。
孫肅無聲的嘆了口氣,語調肅穆道:「大家都準備準備。」
一個狂傲的聲音緊接着響起。
「肅哥,不過是抓張小小的『和牌』而已,用得着咱們三將齊出,這麼勞師動眾嗎?你讓我帶五個人進去,我保證一刻鐘內把人帶出來。」
孫肅看了眼神色不屑的提將,又看了眼沉默不語的火將張任,心頭暗罵不已。
這兩個人,一個是有勇無謀的莽夫,一個是被嚇破了膽子的懦夫。要不是張汝貞那個死太監放話,這次再失手就殺了自己,自己早就把這兩個人推到前面來了。
「不行,張總管說了,這次必須把赫藏甲抓住,否則大家都吃不了兜着走。」
「怎麼可能失手,我堂堂八將之一,還收拾不了他?」提將言辭激烈。
孫肅一眼便看穿他心中所想,無外乎就是為了搶功罷了。
真以為這是潑天富貴砸到自己身上了?這個蠢貨!
「蒼鷹搏兔,也要全力以赴。更何況這裏地勢複雜,赫藏甲又在這裏經營多年,人脈廣泛,如果讓他跑了,想再找到他就麻煩了」
提將打斷孫肅,梗着脖子道:「如果他跑了,我提頭來見!」
後者眉頭緊皺,眼底漸漸有戾氣積聚。
「就聽除將的吧,要是有什麼萬一,我們全都得死。」
一直沉默不語的張任突然開口。
兩道暗藏殺意的眼神釘在身上,如同一盆冷水將提將澆的透心涼。
他腦海中躁動難安的欲望終於安分了下來,繃着臉不敢再說話。
孫肅對着張任點了點頭,這才對着其他的手下沉聲道:「動手吧!」
咔噠鏗鏘
或是子彈上膛的脆響,或是利刃出鞘的銳音,此起彼伏,絡繹不絕。
一眾骰系好手跟在三人身後,快步沖向那間亮着孤燈的破爛廠房。
轟隆。
夜色之中突然炸響一聲悶雷,將昏暗的天地刷上一抹轉瞬即逝的灰白。
那盞孤燈似乎承受不住雷聲的威力,明暗交替閃動數下後,徹底暗了下去。
這間小廠房的老闆應該屬於農家序列,而且廢棄的時間並不算長,靠近之後還能聞到空氣中淡淡的藥香。
人群在孫肅的指揮下,彼此拉開一丈的距離,呈扇形包圍靠近。
對於身體強度遠超常人的從序者來說,外圍的圍牆和鐵門根本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