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葛瑾受劉備所命鎮守揚州這個大後方,在沒來得及請示劉備的情況下,或者說一邊寫信請示、一邊就趕時間私行到徐州、跟關羽會晤。
這種事情如果換個主公,絕對是犯忌諱的。
但諸葛瑾是真嗅到了軍事上的新威脅,怕關羽一時沒看明白,這才顧不得那麼多了。
而且劉備也不同於一般的主公,他對屬下的信賴度,古往今來也沒幾個可比的,這點小事也就無所謂了。
此時此刻,聽關羽對於夏侯淵有可能南侵東海、開闢新戰場頗有預估,諸葛瑾也稍稍放心了些,但他還是覺得有些細節,最好查漏補缺提醒一下。
他這一路上十來天,每天閒着就是琢磨徐州戰事,肯定有一些心得是關羽想不到的。
諸葛瑾便侃侃而談地提醒:「雲長始終不曾鬆懈,那固然是好,但夏侯淵此番南下,戰力可能超過你的預期,我們可以調動的兵力,也比一開始計劃的要少一些,這些都得有心理準備才好。
按照此前的情報,曹操部署在徐州的部隊,除去那些必須的守土士卒外,能用於進攻的可戰之兵,約在七八萬眾。我看前兩個月戰報里,累計殲敵、殺傷,應該在萬餘人到一萬五千之間。那麼就算夏侯淵目前手頭還剩六萬可戰之兵,且因連番小挫,士氣有所低落。
我軍原本在徐州部署了五萬兵馬,琅琊之戰,各部損失之和在四千餘人。如果剩下的兵馬都能用來抵擋夏侯淵,又有防守之利,那自然是不怕的。
可雲長你想過沒有,此前我們重點守琅琊,所以有一萬五千兵馬被困在琅琊的沂蒙山區。而且山區崎嶇難行,消息不通。夏侯淵一旦改弦更張,我們是無法通知到仲達、子敬他們及時南下增援的。
這些部隊也多以擅長山地作戰的為主,貿然強行軍拉回平原地帶,也容易被敵軍分割包圍,各個擊破,一旦遇到意外,反而挫動全軍銳氣。
所以,雲長你可要有光靠下邳、東海二郡兵力抵擋此論攻勢的心理準備,甚至公瑾那邊的數千水軍,也最好不要拉到岸上以己之短攻彼之長。
水軍訓練不易,我們如今的水軍都還要學習海上操船操帆、精挑細選能抗風浪顛簸的士卒來充任,隨隨便便用於陸戰野戰、填充防線,那就太浪費了。」
諸葛瑾有條有理,先幫關羽把敵我強弱、兵力比例大致盤算了一下。
此前第一階段的戰損,曹軍確實遠高於劉備軍,大約是三倍以上的交換比。劉備軍傷亡戰損加起來四千餘人,還有一半是周瑜那邊攻擊李典、孫觀損失的。
畢竟周瑜那條線打的是沿海登陸、主動進攻的模式。一開始衝鋒陷陣、撕開敵軍防線的過程中,傷亡是免不了的。全靠絕對優勢兵力撕開口子、打崩敵軍心態士氣後,掩殺擴大戰果。
相比之下,高順和魯肅守城的那兩處戰場,每一處傷亡都能控制在一千人以下,那才是真正的以逸待勞、穩坐泰山。
可惜,第一階段戰役的殺傷比雖然好看,但劉備軍的兵力調度是處在弱勢的,琅琊駐軍贏了,也不便調到東海戰場來。這麼一分析,關羽的兵力劣勢就比較大了。
關羽顯然也有一點這方面的覺悟,只是此前賬沒諸葛瑾算得這麼清楚仔細。另一方面,也是關羽大無畏的心態,讓他懶得去糾結,反正不管有多少兵,這一仗都得打。
就像埃吉斯二世那句名言:當斯巴達人聽說有敵人的時候,從來不問,有多少。而是問,在哪裏。
此時此刻,稍稍冷靜盤算了一下後,關羽便摸着護髯套,沉吟追問:
「雖說琅琊的兵馬被隔絕在北邊,而且出沂蒙山進入平原的道路,容易被曹軍堵截,但也不至於完全無法調動吧?
我以為,最多是趕不上曹軍南下後的第一戰,但只要我第一戰能頂住,後續包抄追擊、擴大戰果的時候,仲達和子敬肯定能幫上場子。」
諸葛瑾則善意提醒:「但難就難在第一陣是否能頂住,只要頂住了,後續又何必拘泥於讓仲達他們數百里迢迢趕到正面戰場呢?
到時候完全可以讓仲達他們順勢轉守為攻,從莒縣和諸縣進攻沂西的琅琊各縣,甚至迂迴包抄東海郡位於沂水以西的蘭陵等縣——其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