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曦。
又是歐陽曦。
「所以這才是你放過她一條命的理由,」衛宴洲突然發狠:「你認定我會心軟!」
無所謂。
對程寧來說確實無所謂,她要報復的已經報復完了,剩下的是衛宴洲和歐陽曦兩個人的事。
但是她覺得衛宴洲還是不滿。
程寧笑了一下:「其實走到今天,我的責任很多,知道你給我喝的避子藥是假的時候,我是有一點難過的。」
「又因為程家的事,我就想,是不是我看不見的地方,文妃對你非常不好,先帝雖一視同仁,但我父親屬意宴書,因此你即便不算被冷待,也總是次選。」
大殿裏有一點點回聲,衛宴洲在這樣的場景下,目不轉睛地看着程寧。
「後來先帝薨逝,我知道他死前給你皇位的事情是真的,但卻不是恩賞,不過給你遞了一把刀而已。」
「他或許以為你乾脆處決了程家,因為他做不到,所以將仇恨轉移到了你的身上,而你又因為我——」
程寧抬眼,看見衛宴洲的眼瞼下被燭火投射了一絲陰影。
覆蓋住他總是深邃的眼眸。
那感覺就像是,衛宴洲眼底旭了一滴淚。
雖然知道不可能,因為衛宴洲就是這樣一個人,他殘暴,冷血,刀子只衝着別人。
即便心底苦悶難消,他也未必會哭。
但是程寧沒忍住,抬手輕輕在他的眼瞼下摁了摁,指腹用力在那刮擦了一下。
——等鬆開手,陰影又還在。
「所以我覺得,或許有子嗣是好事,有了子嗣,就有了與你最親近的人,血脈相連,你經歷過,應該會對孩子很好。」
「尤其是在那天,我問你要男孩還是女孩,你說都好,反正你會鋪好路。」
那時候程寧就覺得,衛宴洲最狠,也最心軟。
他永遠渴望有一個人只屬於他,會是最親密一起走的人。
衛宴洲別開了眼。
程寧繼續說:「如果這個孩子不是我生的,會更好。」
因為他們之間一直在較勁,在傷害,在恨,就連今天這樣心平氣和的說話,也可能是絕無僅有的一次。
這樣剖開自己說話很累,非常累。
是由身體到精神的疲乏。
「所以你不想生?」衛宴洲一聲嘲:「因為這個孩子是牽絆,不然的話,你那天的刀子想要對準的是我,是不是?」
其實也不是。
這次輪到程寧沉默。
「你問我對你的感情,」衛宴洲微微張開手,他的酒意退散,一身磊落:「我被你看的明白,那你呢?」
程寧微微一怔:「我什麼?」
「你答應嫁給衛宴書是半推半就,對傅佑廷也從未表露過任何喜歡,你究竟愛誰?」
以前不會有人問程寧這個問題,因為程大帥來去如風,恍若不需要風花雪月。
也只有衛宴洲會在意,如果每個人都有個心上人,那程寧的心上人會是誰。
但是程寧只是低頭想了想,然後搖頭,說:「不知道。」
如果衛宴洲細究一下,就會發現程寧說的是不知道,而不是沒有。
可今夜已經太疲累了,不管是精神還是身體。
外頭傳來宮道上的打更聲,離上朝不剩什麼時辰了。
程寧頓了一下繼續說:「我不知道你那樣濃烈的....感情,是什麼樣的,我沒有過,但我也曾跟宴書說過,我不願意為妃,也不共享丈夫,以前可能霸道了一點,現在也不改。」
因為皇帝註定三宮六院,衛宴洲註定有別的溫柔鄉。
趁着衛宴洲怔愣地僵在那,程寧撐起身。
「時辰不早了。」程寧看向他:「歇一會然後去上朝,別鬧了好不好?」
別鬧了,是程寧近來說過最多的話。
好像衛宴洲是個無理取鬧的三歲小孩,拽着程寧一個人要糖吃。
「我鬧什麼了?」衛宴洲突然發狠:「你可以不來!」
「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