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嵐歲昏迷不醒,陸行越一路把人抱回臥房,連聲讓人去請大夫和太醫。
因為沈嵐歲本身就會醫術,所以府里沒有大夫,出門找花了點時間,幾乎是和太醫一起到的。
陸行越把人都請了進來,也沒說什麼,只讓兩人都進去看看。
太醫和大夫對視片刻,太醫道:「你先來吧。」
人命關天,不是推辭的時候,大夫點點頭便上前給沈嵐歲把脈,把着把着他的臉色就變了,那表情又驚又喜又帶着幾分說不清的疑惑,看得陸行越提心弔膽。
大夫鬆開手,去開藥方,然後站在一邊沉默不語等着太醫的結果。
太醫把完脈連連對陸行越道喜:「恭喜侯爺,賀喜侯爺,夫人她有喜了!從脈象來看有兩個多月了,脈象很穩,孩子並無大礙,夫人暈倒是因為受驚又體力透支,好好休養一陣便無大礙。」
說完他摸着自己的鬍子道:「夫人身體真是好,這樣折騰腹中胎兒竟然沒什麼大礙。」
他說了半天都沒聽到回應,疑惑地轉頭看去,卻見陸行越僵在原地,滿臉茫然。
太醫見怪不怪,這一看就是初為人父,高興傻了。
他又恭喜了一遍,陸行越這才回過神來,心臟重新跳動,他難以置信地問:「你方才說夫人怎麼了?」
大夫看不下去了,插嘴道:「有喜了!侯爺趕緊差人去熬點安神安胎的藥給夫人喝,女人懷孕很辛苦,前幾個月反應嚴重最折磨人,你多點耐心,好好照顧她,前幾個月也是最容易出意外的時候,務必要處處留心,身邊不能離人」
大夫說了一堆注意事項,強行把陸行越從震驚中拉回了現實。
他認認真真地聽着,後面乾脆拿了張紙讓大夫都寫下來,什麼能吃什麼不能吃,要注意什麼,事無巨細,全都寫在上面。
「有些我也叫不准,侯爺可以找有經驗的婦人或者專研此道的太醫問問。」
太醫說:「太醫院的王太醫擅治婦兒,可讓他來看看。」
陸行越小心翼翼拿起那張紙,折起來收進袖子,對兩人拱手道:「多謝。」
他把兩人送出去,讓人結了兩倍的診金。
周全送人後回來,站在門口激動得不行,喃喃道:「侯爺後繼有人了!我們要有小主子了!」
「主子!」
他高興地喚了一聲,可不知怎麼的,一開口聲音就抖了起來,鼻子也有點酸。
陸行越看他一眼,還帶着幾分做夢似的不真實感,「我真的有孩子了?」
周全咬牙點點頭。
「呵」
陸行越低低地笑了起來,「我有孩子了。」
「我和嵐歲的孩子。」他說着說着忽然掩住了臉。
周全徹底繃不住了,轉頭蹲在門口啜泣出聲。
他跟着陸行越這麼多年,看着他罵名滿身,看着他與「父母」離心,看着他年紀輕輕就沒了髮妻,看着他遍體鱗傷,也看着他多次命懸一線。
他一度以為他的主子可能這輩子都沒有什么子嗣緣了,也沒人能走進他的心裏。
沒想到,沈嵐歲嫁過來後一切都變了。
或許真是大難不死必有後福,苦盡甘來,否極泰來。
現在他有妻有子,笑容也漸漸多了起來。
挺好的,真挺好的。
陸行越背對着他掩面沉默了好一陣,才緩緩抬起頭,啞着嗓子道:「叫人按方子去抓藥煮了,再去把書房我放在密格里的東西拿出來。」
周全一愣,隨即瞪大了眼睛,一抹臉道:「主子你是要——」
陸行越轉過頭看他一眼,那一眼極其平靜,但平靜的表象之下,是無邊怒火。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既然有人要把我們往絕路上逼,我就讓他噩夢成真。」
周全心裏一緊,隱隱猜到了陸行越要做什麼,卻又不知道該不該勸,沉默半晌道:「是,屬下知道了。」
周全離開後陸行越深呼吸,調整好情緒這才進了臥房。
沈嵐歲在床上睡得正沉,面色比剛回來的時候好了一些,有了點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