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慕川看着他眉骨上的口子,眼皮上的血跡被他擦得很隨意,像是眼影一般暈染開。
倒有些猙獰。
「媽就那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向來吃軟不吃硬,得先兵後禮的道理你又不是不知道,你這樣一味的惹她生氣,到頭來,只會讓她把怨氣撒在蔓蔓身上。」
正好傭人拿來了醫藥箱,他接過,「走吧,去旁邊處理一下。」
「正因為我知道媽是什麼樣的人,才明白一味的退讓是沒有用的,她養尊處優了大半輩子,和爸感情好,奶奶也從來沒有用婆婆的身份壓過她,可以說是太舒心了。」
霍硯遲心裏生出幾分煩躁,冷冰冰的語氣里都難得帶了幾分暴躁。
正因為聞珊這些年的日子過得太舒心了,所以才總想着找點事,找點麻煩來豐富一下自己。
而霍家人口簡單,秦蔓就是那個最好拿捏欺負的人了。
又和她沒有血緣關係。
他作為兒子和丈夫,夾在中間,想要平衡這其中的關係,可以說是完全不可能,偏頗任何一方,好像都不對。
可他的心還是偏向秦蔓。
不忍她跟着自己是為了受委屈,更不忍她再過回秦家那種憋屈的生活了,更不忍看她紅眼眶。
霍慕川知道他的意思,想到自己媽那個性子,皺了下眉。
「爸不是那種不分青紅皂白的人,想來這件事情以後不會再提起了。」他默了默,又問道,「我剛剛回來的時候,看網上有罵蔓蔓的,她怎麼樣?有沒有受影響?」
「這丫頭你別看成天笑眯眯的,心裏可能藏事了」
「大哥你很了解她?」霍硯遲沉着臉,冷不防的打斷他的話。
「也不算多了解,但蔓蔓在我們家長大,相處了那麼久,要說沒一點了解肯定不可能,怎麼了?」
他覺得自己弟弟的眼神怪恐怖的。
好像要吃人似的。
霍硯遲收回視線,什麼都沒說,邁開步子就往前走。
霍慕川在後面喊,「哎,阿遲,你眉頭上的傷不處理了?」
前方腳上生風的人絲毫沒有理會的意思。
對於這個向來喜歡我行我素獨來獨往的弟弟,霍慕川已經習慣了,總之兄弟倆親近不起來。
想到這裏,他關心秦蔓的狀態,就拿出手機給秦蔓打了個語音電話過去,「蔓蔓,你在幹嘛呢?」
電話那頭的秦蔓很驚訝,「慕川哥?我在外面吃飯呢,你這個大忙人居然還有空給我打電話,稀奇得嘞。」
「今天被叫回霍莊,看到網上的事情了,就想問問你」
話還沒說完,一道黑影覆上。
他回頭,就看見剛剛離開的人又去而復返,正用那雙淬着冰霜的眼睛死死盯着自己。
就像那地獄修羅中走來討命的死神。
把霍慕川嚇了一跳,「阿遲你怎麼又回來了?你那眉頭的血都沒止住,趕快」
隨即手機就被搶了過去,電話也沒掛了電話了。
「不用。她沒事,很好,不需要你打電話問。」
霍硯遲掛了電話,就把手機重新塞回他手裏,不明其意的警告,「你少和她接觸。」
說罷,他又轉身走了。
霍慕川滿臉問號。
來自自己弟弟的敵意,他不懂啊。
霍硯遲是走過水榭亭時聽到霍慕川隱約在喊『蔓蔓』,一回頭就看見他在打電話,就冷着臉折回了。
再往外走,秦蔓的電話忽然閃了過來,他淡定接起。
電話那頭傳來秦蔓着急的甜軟音,「霍硯遲,你受傷了?怎麼樣啊?傷得嚴不嚴重?為什麼好端端的會受傷,你嗷痛」
「蔓蔓,你沒事吧?」
是夏莉的聲音,「出什麼事了?這麼着急?」
霍硯遲擰眉,呼吸急了一瞬,「你怎麼了?」
「沒走太急,撞到腿了,疼死。」秦蔓問,「你快回答我的問題。」
「不要緊。」
他用深色的方巾隨意擦了下眉骨,淡淡道,「飯吃完了嗎?」
060:來自弟弟的敵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