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下午,鹿陽皇宮裏許多人焦急的等待着劉袞帶回來的消息。
後苑
皇后跪坐在禪房,望着上方慈眉善目的佛像雙手合十默默祈禱,丈夫的一些謀劃,她是知道的,期望各州援兵能儘快抵擋,也期望燕國那支窮凶極惡的兵馬儘量不要急着攻城,同時也想着出使燕國軍營的劉袞能帶回一些好消息。
然而,不久,出使的使臣隊伍已經返回鹿陽,最先得知消息的皇帝聽完燕軍提出的條件,他直接將重達七十多斤的案桌掀翻,筆墨紙硯、奏摺,零零碎碎的東西摔的到處都是。
「豈有此理這個豎子!欺人太甚——」
厲聲的喝罵,讓劉袞不敢抬起頭來,膽戰心驚的聽着皇帝在那邊發着怒火,一起過來的副使,還有側旁傾聽的幾位尚書、御史眼皮都在跳。
他們聽到那位夏王提的條件憤慨不已,皇帝更加受不了,像暴怒的巨熊一般,來回走動,聲音在書房咆哮。
「割讓三州之地?!朕答應,朕的列祖列宗也不會答應,整座大殿的文武也不會答應!」
「他們真當朕怕了!」
皇帝暴怒奔走,揮手、話語充斥從未有過的殺意,爬上歲月痕跡的臉上,須髯怒張,臉頰、雙目漲的通紅。
精美的花瓷呯的一聲,在他手中摔碎。
「不過拖延之計,三州之地,呵呵就算打爛了,朕也不會拱手讓出!」
呯!
又一個花瓷被摔的粉碎。
「讓朕認一個乳臭未乾的小皇帝當叔父!奇恥大辱!燕國小兒,辱朕太甚咳咳!」
氣急之下,趙傳廷歇斯底里的怒吼,摔碎不少東西,嘶吼幾聲下來,頓感頭暈目眩,咳嗽不止,跌跌撞撞向後了幾步,靠在放書的架子才停下。
「陛下,保重龍體!」
兵部尚書袁逢趕緊上前攙扶,「陛下其實何必與對方生氣!」
「那是沒讓你難堪!」
「陛下,其實未必不是一件好事。」這時吏部尚書趙旭升出列說道:「依劉使臣所說,那燕國小兒軍營里,此時正殺馬宰羊,以為大勝在握了,既然願意談,那就繼續談下去,畢竟陛下只是拖延時間,對方如此配合,陛下為何還要生氣呢?」
這話頓時讓趙傳廷愣了一下,原本積鬱胸口的怒意,漸漸消散開去,他呵呵笑出聲來,「對,朕氣糊塗了,差點就中那燕國小兒的奸計,惹得舊病復發,還是趙尚書點醒朕了,如此就拖下去,明日一早,劉卿再出使燕軍,拿着這兩條與對方爭論,討價還價,儘量拖上幾日!」
「啊?」
劉袞露出一絲愁苦,硬着頭皮拱手應諾。
燕國大軍駐紮城外,不知什麼時候就會攻城,皇城內外早一片人心惶惶,某棟不起眼的小院落里,裴旻從外面回來,看向院中等候他的幾個手下。
「我與安祿山取得聯繫了。」
他這樣說着。
夜色如水,還有蟬鳴聲在老樹上一聲接着一聲單調的嘶鳴,皇宮內苑之中,早已睡下的皇帝「啊,不要!」的一聲大叫,從龍床上驚醒坐起。
身旁的皇后也醒過來,知道他做噩夢了,伸手在丈夫後背輕撫。
「陛下,沒事只是一場夢。」
「嗯。」
趙傳廷滿臉冷汗的點點頭,待回過神來,他下床踩着鞋子走到桌邊倒了涼水灌下,皇后取了床邊架上的一件單衣,為他披上。
「最近這段時日,城內城外事情繁雜,陛下心裏壓了太多事」
趙傳廷拍拍她放在肩頭的手,望着房間裏的某一處,勉強笑了笑:「朕自詡軍政通達,可如今想來,不過是沒經歷過大風大浪的平庸之君罷了,眼下想想,那日與對方豪賭一場,也不知朕哪裏來的勇氣。」
他話語頓了頓,望着桌上燭火,目光迷離:「不過朕不後悔!」
「陛下」皇后僵在了那兒,她不知道丈夫為何說這些話。
「外面臣子皆稱朕乃熊虎之君,是大魏百年來少有的明君,呵呵奉承之言,朕卻一直聽在心裏,可哪裏是什麼熊虎,朕的數十萬大軍全都沒了!如今只剩一座鹿陽,燕國兵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