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正是陳家嫡長子,他眼中掠過狠厲,手掌微微開合,周遭的天地氣息都是隱約暴動起來。
族長隕落,待到辦完葬禮,才到上位之時。
然而這尊空棺,已經被他的胞弟,堵在了大殿整整一個月。
損失慘重,光是返虛四層的族老,就被重創了七位,其中更有兩個,因為對方出手狠辣,已經藥石無用而亡。
「我看上去很急嗎?」
外面那人終於回過身來,颯然一笑。
他從儲物寶具中取出一個酒罈,攥着壇口,朝着眾人舉起示意:「這一壇,敬我陳子器,當年被兄長趕出陳家,竟然還能活到今日。」
說罷,青年一飲而盡。
將酒罈往地上摔去,隨即踏步邁入殿中。
伴隨着喀嚓脆響。
披麻戴孝的眾人竟是齊齊往後退了一步,眼底湧現出幾分複雜。
生子如龍,本當是家族振興的好事。
但壞就壞在,生了兩條龍,其中那頭病龍,挑了一個最不合適的時機,重新登門而來。
只留下陳子龍獨自站在棺槨之前,枯槁臉上儘是殺機。
「這一壇,敬我陳子器,在這般情況下,還替我陳家開疆拓土,打下偌大的地盤,當居首功。」
陳子器又飲下一壇酒。
用袖口擦了擦唇角。
他不緊不慢的走至陳子龍的身前,取出最後一壇酒遞了過去:「這一壇,你敬我,承認我比你更適合做這個族長。」
「否則。」
陳子器嗓音溫和,吐出最後一個字來:「死。」
說罷,他緩緩鬆手。
眼睜睜看着酒罈落下,仿佛催命的喪鐘。
想要活命,陳子龍只能在這酒罈落地之前,將其接起來。
對於返虛境修士而言,這算不得什麼難事。
披麻戴孝的眾多族人,也仿佛看見了接下來的一幕,皆是嘆口氣,做出了拱手的動作。
若是族長還在世,或許仍有轉機。
但對方隕落的不明不白,那這兩位就只能各憑手段了。
很顯然,能憑藉一己之力將眾多族人堵在大殿內一個月之久,陳子器已經展現了他的實力。
但令所有人沒想到的是。
大殿第三次響起了酒罈碎裂的聲音。
陳子龍漠然看着滿地酒漿濺灑,隨即將目光落在了胞弟身上,閉上眼,藏住了眼底的殺機,輕聲道:「你打下來的地方,陳家不要,你有多少實力,陳家不管。」
「你走你的陽關道,我走我的獨木橋,陳家的小廟,容不下你這尊大佛。」
「請。」
陳子龍說着,緩緩抬起了手掌,做出逐客的動作。
看着這般回應,陳子器沉默了一瞬,隨即唇角終於揚起了笑意:「你自己挑的,別怪我。」
話音間,他身上的長衫無風而動。
「今日這口棺槨,正好用來葬你。」
剎那間,碧波蕩漾的道宮從他眉心祭出,遮蔽了大殿外的視野,高四層,其中洋溢着兩抹靈氣。
兩層靈宮,即便放到南洪七子當中,也接近了成為親傳的門檻。
「我只懊悔,當初沒有親手殺了你。」
陳子龍自嘲一笑,猛然攥緊雙掌,只不過在胞弟面前,他那枯槁的臉上無論佈滿多少兇狠,都顯得毫無說服力。
「那我還得謝謝你了。」
陳子器倏然掐動法訣,然而剛掐到一半,他卻是蹙眉回眸,朝着大殿外看去。
在細微的腳步聲中。
面容俊秀的墨衫青年緩步而來,身後則是跟着四個氣質不俗的修士。
他閒庭信步的跨入大殿,無視了所有人。
走至兄弟倆的身旁。
「」
陳子器本能般的讓出一條路來,然後眼睜睜看着那青年越過自己,走上主位,在那方兄弟倆爭搶多年的椅子上坐下。
沈儀輕輕拍了下衣擺,靠在椅背上,單手支着下頜,目光平靜的掃過下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