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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98 鶴髮宰執

    熊安生聽到至尊此言,頓時眼露精光,甚至張開嘴深吸幾息,這才將激動的心情稍作按捺,然後才又深拜道:「臣深受隆恩,乍擢於朝,以身許國,報此知遇猶且未竟,皇朝典章所見未深,安敢於典選大事輕率置喙!」

    「皇朝用典,懲惡揚善,褒功誡罪,民之所欲,政之所施,士之所趨,禮之所存,道之所在,國之所用,萬事萬物,以人為本。卿勿以老邁而自嫌,禮述三代,士薦當時,並是為皇朝效忠。白首三公,鶴髮宰執,亦為皇朝禮士之道。」

    熊安生這謹守分寸的態度,雖然讓李泰比較滿意,但他卻希望此老能夠更放開一些,不要心存太多的顧慮,讓你上你就大膽上,人生能有幾回搏?

    他之所以如此禮遇熊安生,除了其人在之前的輿情風波中表現積極之外,也是看中了其人在野儒宗的身份。對熊安生的禮遇,也是李泰對於未來大唐用人制度的一次嘗試。

    相對於西魏北周的關隴合流,東魏北齊的政治格局要更豐富多彩一些,姑且不論勛貴與世族、勛貴與勛貴、世族與世族之間的糾紛衝突,還有一股政治勢力比較成氣候,那就是恩幸。

    恩幸是皇權的伸張,是帝王的權威和欲望在正常的政治格局當中得不到釋放與滿足的情況下,以一種非常規的形態展現出來的政治現象。所以恩幸的一大特點就是,破壞即定的格局和踐踏已有的規矩。

    奸邪侫幸在什麼時代都會存在,可是當其成為一個現象、甚至一股政治勢力的時候,那就意味着在現有的政治格局之下,皇帝的意願長期得不到伸張和滿足,必須要通過其他方式來實現。

    恩幸貫穿東魏北齊始末,但越到北齊後期,對政治的干涉力度越大,和士開、陸令萱之流,每一個都是響噹噹的角色。高湛、高緯父子固然過於逆天,但當時北齊的政治格局也着實太過妖異。

    首先高湛為了避免兩個兄長都不能順利將皇位傳給兒子的教訓,生前就把皇位傳給了兒子,自己去做太上皇。這直接就破壞了原本的政治規律,諸如高湛死時,他的同母弟高濟便在任所盤算按次序也應該到我了,結果就被後主高緯所毒殺。


    而這件事情,其實就等於剝奪了勛貴們投票投機的一次機會。勛貴們是真正掌兵的,你不跟他們講規矩,那能有個好?

    高緯為了維持住自己的威嚴,那就只能更加的倚仗恩幸,但其實恩幸的權力都來源於他,有什麼權力能夠制衡勛貴?無非撒潑式的破壞規矩,賭勛貴們不敢魚死網破罷了。

    但是很快就出現了一個絕佳的槍手,那就是高緯的弟弟琅琊王高儼,所謂北齊年紀最小的權臣,但其實這熊孩子從生到死都被安排的明明白白,權了一個寂寞。

    高儼因為厭惡和士開、駱提婆等弄權,直接興兵捕殺了和士開,甚至還率軍直堵宮門之外,又因兵少而不敢殺入宮中。他的堂哥、高澄之子高延宗倒是一個實誠人,直接說孝昭帝當年八十人便可殺楊愔,現在有幾千人馬,那還算少?

    事實證明還真的少,當斛律光帶着後主高緯來到宮門前的時候,高儼身邊的士兵頓時被嚇得一鬨而散。斛律光直接拉着高儼來到高緯面前,直言他還是個孩子,長大就好了。

    這一番騷操作,直接就把皇帝和所謂的權臣的臉都抽腫了,明明白白告訴他們誰是孫子誰是爺。這要是發生在高洋、甚至高湛時期,斛律光一家當時要不餵漳水的魚鱉,那都埋沒了賀六渾的種!

    無論斛律光當時是有着怎樣的想法考量,但就在這一件事情當中,他的跋扈和軟弱便都畢露無遺。

    跋扈之處在於天子威嚴、國法典章統統不被他放在眼中,興兵作亂、逼宮造反是熊孩子的惡作劇,打一頓就好了。軟弱之處在於,局勢都到了這一步,皇帝已經是砧板上魚肉,還是不敢再進一步,幻想着一切仍能步入常態。乾明之變的精髓,他是一點也沒學到!

    北齊的政治到了這一步其實就已經玩死了,後主高緯通過常規方式已經很難完成對於這一場叛亂的清算懲誡,而這樣的權力本來就應該屬於皇帝,卻因為斛律光等勛貴與其他政治勢力的阻撓,使得皇帝這一最基本的訴求都難以伸張。

    所以在接下來北周入侵、趁着勛貴大將們都忙於應敵作戰之際,後主高



1298 鶴髮宰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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