沁柔是後來才知道的,那日裏,她在乾清宮中,她沉默了許久,輕輕嗅一口空氣中清新的氣息,似乎都還餘留着殷紅地、血腥地令人作嘔的氣息。
而在當日裏,乾清宮裏喚了歌舞,正中的樂人咿咿呀呀地唱着,一片歌舞昇平之色。將所有的血腥與一切暴力都隔絕在後宮之中。
好似與後宮屬於兩片天地。
約莫正是應了那句話!人與人的悲歡,並不相通。我們都要習慣。
而乾清宮大殿裏。奴才們行來走去也安靜,站立伺候更是透明,俱放輕了聲音,力圖讓帝王感受到她們的透明。
沁柔坐在塌上,手邊還放了一些糕點零嘴,然而沁柔沒動,倘若仔細去看那雙清冷的眸子,可以瞧出一片寂靜,什麼都沒有!
她在發着呆。
皇帝就更忙了,在批着摺子。這歌舞樂是否入耳入心,怕是誰也不清楚。
李德全在一旁伺候着,他都習慣了,來乾清宮裏伺候,這般不仔細的,也就納喇庶妃一個了。
然而皇帝縱着,也不知帝王特地宣了納喇庶妃過來幹什麼,也不用她伺候,就讓她坐在那兒做個擺設,皇上看着也賞心悅目、也樂意嗎?
李德全腹誹,但他卻是不敢說出口的。皇上的心思,他也能揣測,但揣測不清的,就……自己琢磨,自己看着辦吧!
殿中的歌舞陣陣起,清冷威嚴的宮殿也有了熱鬧喜樂的氛圍。
就是裏面的一帝王、一庶妃,個個的眼睛、耳朵都不在歌舞上,倒是可惜了。不過帝王也浪費得起,這滿宮的奴才,都是為皇上服務的。帝王不叫停,誰敢停。
「李德全,」帝王不知在忙什麼,忽而開口吩咐道。
李德全原在磨墨,聞言,就趕緊行了一個打千禮,「奴才在。」
帝王抬起頭來,也順便將手上的明黃色聖旨遞給李德全,一雙銳利的眼睛只看了他一眼,那雙帝王的眼裏,平靜至極,威赫至極,所有的威嚴,都藏在平靜的眼眸里。
帝王淡淡地吩咐道,「去宣旨吧。」好似那不是一道聖旨,而是一張白紙那樣簡單。
而那聖旨里的內容,似乎也並不是關乎着那麼多的人的命運!
「嗻。」李德全恭敬地雙手舉過頭,將聖旨接過來。這一道聖旨下去,又要有多少戶人家家破人亡。
也是這些奴才不爭氣,皇宮裏的奴才,心卻向着外面的奴才,身在曹營心在漢,吃裏扒外、賣主求榮!都折騰吧!如今折騰到這個地步,也是求仁得仁。了。
李德全接過聖旨就退了下去,沁柔抬頭看了一眼,瞅見李德全手中明黃色的聖旨,又底下了頭。
她也沒那麼多好奇心。皇帝的乾清宮嘛!不出去明黃色的聖旨,還能出去別的嗎?
皇帝抽空瞧了一眼她,笑了笑,她就這麼安靜!坐在那兒,好奇心也太低了些,連乾清宮出去的聖旨也不關心。
皇帝揮揮手,還在表演着的歌舞恭敬規矩行了禮,而後退下,沁柔抬起頭,鬆了一口氣,總算是停了。
歌舞樂是好看好聽,但一直聽着,也吵得耳朵疼,頭疼,她這個性子靜的人都難免生了暴躁。沁柔勸自己,這樣不好。
帝王要不怎麼是帝王呢?就這麼吵着,還能專心處理朝政,就這份定力、這份耐力,就叫人自嘆不如。
康熙笑了笑,帝王的好臉色,還是挺叫人高興、放鬆的。帝王坐姿悠閒了許多,也伸出了手,足以讓人明白他的意思,遑論康熙帝還開口道:「過來。」
沁柔近身後,帝王心緒放鬆,牽了她的手攬她入懷,沁柔就勢坐在了康熙的腿上,而後康熙就閒聊着問她:「藥都有吃了嗎?」
藥自然是王老太醫開的方子,御藥房煎的調養身子的藥。
康熙有些擔心,她每日裏吃藥時候就像與藥有深仇大恨似的,帝王總擔心她把藥倒了餵花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