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行的隊伍穿城而過,慢慢移向了江邊。
頭頂是烏雲蔽月,雨勢越來越大,原本淅淅瀝瀝的雨珠子已經變成了雨線,敲在油紙傘上噼啪作響。腳下的路越來越泥濘,遊行的隊伍也越走越慢,舞獅隊已經不舞了,只高舉着獅子頭跟在火把的後面,那獅子在火光夜色下既狼狽又猙獰。
竹聲和鈴聲依舊,祭祀的舞蹈在繼續,身後士兵走路間甲冑碰撞的聲音清晰入耳。這暗沉的雨夜,好似要把整個藤城吞噬,而藤城中的點點火光,這一支緩慢向着城外移動的隊伍,就好似這死氣沉沉中唯一的活力,踏着泥濘蹣跚前行,要從這一壇死氣中爭出一線生機。
藤城的百姓幾乎都出來了,他們舉着傘跟在隊伍後面,看着雨水越下越大,原本還能低聲絮叨兩句的人也都漠然閉上了嘴,整個隊伍陷入絕對的沉默之中。
所有人的心頭都沉甸甸的,原本是祈求雨停,可為何這雨非但沒有停,反而越下越大了?
隊伍出了城門,到了江邊。江堤沿岸早已點燃了火把,可雨勢太大,這本是特製的能防水的火把竟也被雨水澆滅了大半。
舉着火把的隊伍分開兩邊,楚衡的祭祀舞也停了下來,她手裏一邊敲着竹棍兒一邊往江堤上走,綠翹和韓冬跟在她身後,再後面是那一群穿着紅色棉裙的小姑娘。
棉裙早已被冷風斜雨打了個透,韓冬這會腳步已經虛浮了起來,她眼中就只有前方楚衡的背影,忽近忽遠……
「楚姑娘……」韓冬扯下了竹棍上的絲帶,將藥粉揚了出去。
此時楚衡三人已經上了大堤,正是高高在上眾人矚目的時候,楚衡聞到身後一陣香風,回頭去看,卻是韓冬搖搖欲墜,跌倒在了地上。
「迎着風撒藥粉……」楚衡蹙了蹙眉頭。這韓冬簡直太嫩了,如她這般迎風撒藥粉,還不都吹回她自個臉上了麼?
韓冬一倒,下面的人群便霎時沸騰了起來
「發生什麼事了?跳祭舞的倒下了?」
「許是身子太弱吧。這寒風冷雨的……」
楚衡聽着下面炸開了鍋,她低頭嘴角微揚,下一秒也跟着噗通一聲倒在了地上。既然有人下藥讓她暈倒,她不配合一下,就太對不起那人了。反正這事到最後也賴不到自己身上。能給姬城添點堵也是好的。
隨着韓冬和楚衡相繼跌倒,綠翹整個人都傻了,她愣了能有一個呼吸,隨後咬了咬牙,反正楚姑娘都暈倒了她怕啥。一閉眼,綠翹也倒在了地上。
楚衡暗嘆綠翹是個機靈的。
轉眼間跳祭祀舞領舞的三個人都倒下了,整個祭祀不得不停了下來。
鼓聲停了,竹棍兒聲停了,鈴音也停了下來。
楚衡趴在濕泥地上,想起了今兒在韓冬衣服中看到的那個錢袋一角。那上面的刺繡,好像是秦嵐的手法?
秦嵐……
秦嵐是二公子的人,二公子為何要拆姬城的台呢?難道他還在為皇太后效力?可皇太后應該不會給姬晨下這樣的命令啊,除非是姬晨又一次自作主張了。
想起這個姬晨,楚衡就頭疼。上次石碑反詩的事,楚三迫不得已上京頂罪,是姬晨半路將楚三救了。可若說是姬晨救了楚三也不盡然,自打楚三落入姬晨手裏後,這一出出的生死未卜,簡直是出了虎穴又入狼窩。
到了現在。楚衡也沒找到楚三跑哪兒去去,雖然後來江嵐跑來藤王府,說他救了楚三,可每次問江嵐楚三在哪兒。江嵐都呆頭呆腦的根本說不出個一二三來。
這姬晨,真是個攪屎棍。
楚衡心裏越發不待見姬晨了,想起自己屢次給姬晨下藥,也坑了姬晨不止一兩次,楚衡心裏這才平衡了些。
可這次姬晨費盡心思對自己出手,自己卻也沒什麼大害。不知他是圖的什麼?
二公子姬晨對大夫人甚是孝順,早些日子大夫人不滿世子爺姬城,又架着姬城分權給姬晨,難道這次的動作也是因為大夫人心中的不爽?但是任大夫人再是婦人心思,她也該明白這藤王府本就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道理,不該弄這麼自毀長城的一出啊。
楚衡想的頭疼,便也不去再想。耳邊傳來腳步聲,是姬城上了江堤了。
「衡兒?」姬城上前一把抱起了楚衡,見楚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