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身後的哲生站起身來,對着所有的人附身一揖。
「諸君,在下也有一言。」
他一站起身來,周圍的人尚可,而坐在階梯上的一些學子立刻認出了他來,大家指着他,交頭接耳的低聲着什麼,其中那個已經跟我們打過照面的南振衣的徒弟陸笙便起身道:「這一位,似乎就是京城來的哲生師兄吧。願聞高見。」
一聽他是京城來的,周圍的人都十分驚訝,畢竟這裏是西川,對於皇城內的人和事還是非常的陌生,也很好奇,這樣一個人參與到西山書院的論道,大家也想聽聽他會怎麼收。
哲生對着階梯上的那些學生行了個禮,然後道:「不錯,在下正是集賢殿的學生,師從傅老。」
一聽他是傅八岱的學生,大家看着他的目光越發震驚,也更加專注了。
哲生抬頭看了看周圍的人,然後朗聲道:「剛剛這位師兄,還有諸君的話,在下都聽得很明白,不錯,西川憑據天險,可阻戰火於劍閣之外,獨善其身,偏安一隅,相比中原各處的戰火紛飛,這裏的確是眼下難得的安身立命之所。在下自京城趕來此地,也大有同感。」
一些人紛紛點頭稱是。
他又道:「想當初,老師離開西川,千里迢迢趕赴京城,在集賢殿上的第一堂課,不習六藝,不教王道,而是教會了我們師兄弟一句話。這句話,聽他在西山書院的時候也時常讓學生們記住。」
着,他微笑着看着階梯上的那些人:「不知各位師兄,可還有人記得?」
「……」
他這一問,頓時把所有的人都問啞了。
原本發言的那幾個人臉色都沉了下來,我深吸一口氣,幾乎要按捺不住的開口,旁邊的輕寒卻一把按住了我的手腕。
他低聲道:「不用急,先讓他們。」
幾乎在他話音剛落的同時,有一個人的聲音慢慢的響起——
「吾輩生於斯世,當守公正,斥邪惡,以滿腹經綸,創不世之功,恩澤於當世,流芳於後世。」
這個聲音顯得有些呆滯木訥,讓人一聽就覺得僵得慌,但我卻並不陌生,轉頭一看,就看到坐在牆角的一個身影慢慢的站了起來,正是前一天晚上在大廨內跟其他書院的學子對書的那個喬林。
查比興他是個書呆子,這個書呆子在這個時候也不減本色,完完整整的將傅八岱的那句話給背了出來。
哲生立刻轉身對着他附身一揖:「多謝喬師兄,看來,老師雖然離開了西川,他的話也還是有人記得的。」
一下子,陸笙他們幾個的臉色更加難看了起來。
那句話,喬林雖然得很聲,但這裏是被學生們稱為「回音閣」的地方,回音聲聲不覺,讓人有一種振聾發聵之感。
大家的神情都變得凝重了起來,有人皺着眉頭,開始默念起這句話。
哲生又抬頭看着階梯上其他的那些人,道:「還有國風書院,雲樂書院……這些書院的各位學子,在下斗膽問一句,諸君將大好年華付與筆墨文章之間,為的是什麼?」
那些人兩兩對視,一時間也沒有人回答,而哲生已經微笑着道:「難道,就是為了靠着祖先的蔭庇,做一個亂世中的愚民麼?」
他這話一出,有幾個學生立刻站起身來:「你什麼?!」
「好狂妄的子!」
眼看着大家被他點燃了怒火,有些人已經按捺不住的起身指責他,而哲生卻立刻俯身對着他們行禮,道:「在下愚直之言,請諸君恕罪。」
「……」
他的話的確是有些過火,但正是這過火的話語,才能在這個時候燃燒起一些人心頭的炭火,再放眼望去,我已經能從剛剛幾乎看不出什麼動靜的人群里看到一些不同之前的目光了。
藏書閣內陷入了一陣難言的沉寂當中。
過了一會兒,終於有人輕輕的道:「剛剛這位後生的話雖然有些過分,但似乎,也不無道理。」
大家的目光立刻聚焦了過去,是個白髮蒼蒼的老人,看樣子也不想是個讀書人,黝黑的皮膚和還算矯健的身形,倒像是個獵虎,他道:「咱們西川這些年來的確的靠着祖先的庇佑,偏安一隅,也沒什麼災禍,可是,山林里的鹿子要是沒有狼追,就會長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