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生們這個恨哪!
先是聽李蔚珏那小子「押題」。
就從考場外院走進內院這麼短短一段路,腦子跟隨他的嘴皮子轉了好幾道題,偏就考的這兩題一個也沒押中。
當然,也有考生更鬱悶,因為他們同樣希望李蔚珏不喜歡的題別考,可就是考了!
試題發下來的一瞬間,他們腦子都發懵——
沒押中?哎呀,壞了!我現在腦子裏全是剛才那小子說的幾道題,轉不回現在的考題上啊!
押中了?哎呀,壞了!這題我也寫不好啊,怎麼就考《大學》呢,以前不都是從《論語》裏出題嘛!
再是考着考着,大家都還在打草稿呢,那小子交卷了!
交卷了!
他答完了!
是真答完,因為胥吏過來收卷的時候,他們看到答題紙摺子上滿滿的全是字!
按說,從他押題那些話里,能聽出他學得不咋樣啊。
他怎麼就答完了呢?
現在,這小子交了卷竟然在隔壁大吃二喝上了!
吃的啥啊這麼香?
油茶麵吧?
肯定是!聞到芝麻味兒了,應該還有核桃,哎呦,這是什麼油炒的麵粉?香味竟如此濃郁特殊?
有家境好的考生就聞出來了——牛骨髓油!
已經午時了,大家都餓得很。
因為今天要考試,早飯幾乎人人都吃的很少,一怕尿急或鬧肚子跑茅廁;二怕口氣重給考官留下不好的印象。
結果現在幾乎都是飢腸轆轆,可偏偏,那小子在隔壁勾引他們的腸胃造反!
還能不能讓人好好答卷了!
那風也是,胡亂吹什麼!
風一進四合院,就被四邊房舍兜住打着圈,把油茶麵的香氣傳遞到每間房舍,太氣人了!
別說未及冠的這些考生,年輕、不禁餓,容易分神;就連已及冠那邊的考生也繃不住啊!
考場東西兩側為考生考試的房舍,北面為公堂,是考官待的地方,南面則是門屋。
此時考官,也就是知縣大人,聽到有人報告說,有考生要求制止噪音,正待去問,給李蔚珏送茶水的胥吏回來了。
「大人,先行交卷的那位考生,因天冷急於喝熱水,發出點聲音,小的已經提醒他了。」胥吏躬身低頭說道。
鍋甩給那小子背吧,不過,那油茶麵是真香啊,胥吏心中還在回味。
「油茶麵好喝嗎?」知縣大人問。
「好喝,香!呃……」胥吏瞬間驚住,猛一抬頭,才發現知縣大人眼睛盯在自己嘴角,似笑非笑。
那嘴角,麵糊糊的痕跡還在呢,還沾了一粒芝麻。
知縣大人沒有責怪胥吏,而是揮揮手讓他下去了。
都不容易。
知縣自己從昨天一早就關進考場了,作為考官,他不能對外有接觸,連叫個外賣也不行。
所以昨天一整天,到今天早上,他只能用從家裏帶的點心充飢。
非常時期,一切從簡嘛。
這也沒什麼,他能堅持。
當初會試的時候,他九天都撐下來了,眼下只撐一天,待到考生全部離場、封卷後,就可以從酒樓訂餐,好好吃頓飯了。
不過嘛……
打發走胥吏,知縣打開一個碩大的包袱,裏面是幾個大大的油紙包,還有一個小罈子——這些是「侄女兒」給準備的吃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