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尾晴景越想急於擊敗神保家、越中一向一揆眾,尋機一戰定越中四郡。可畢竟世事往往出人料,不如意者十之八九。這就是形勢比人強的道理。
還沒等黑田秀忠徵召軍勢並西進越中,長尾晴景就收到了上條清定庇護沼田家叛臣沼田家景的消息。
長尾晴景深知上條家此舉意味着什麼,一旦府中長尾家、越後上杉家對此不作任何表示,那麼山內上杉家就極有可能會認為是府中長尾家、越後上杉家支持上條家此舉。
如今,府中長尾家好不容易與山內上杉家的關係緩和,若是因此事再度交惡就等於是前功盡棄了。
為了不招致山內上杉家的敵視,長尾晴景當即派遣大中寺住持快叟良慶(府中長尾家庶流,長尾為景猶子,長尾晴景義弟)作為使者前往坂戶城,勸說清定放棄立即支援沼田家景的行動。
而上杉定實的態度剛好與長尾晴景相反,自從養女綾姬出嫁後,他就開始潛心鑽研茶道、花道,也不去關心政務,直接當起了甩手掌柜,啥都不管。
等快叟良慶抵達坂戶城外後,他才獲知清定已經率六百餘軍勢前往荒砥城了。
畢竟快叟良慶還擔負着重任,只好搖了搖頭後繼續靠着兩條腿向南魚沼郡趕去。
得益於春季的冰雪消融,導致道路泥濘不堪,行軍速度大打折扣,使得上條軍不得不在荒砥城等候後援軍勢以及小荷馱隊。快叟良慶也因此在荒砥城的本丸見到了穿着極不合身大鎧的清定。
「貧僧大中寺住持快叟良慶見過上條淡路守殿。」穿着一襲有些邋遢僧衣的快叟良慶恭恭敬敬的說道。
「快叟大師免禮,賜座。」清定見快叟良慶的僧衣都染上了泥沙後,只好讓一旁侍候的八條與四郎搬來一張馬扎,先讓快叟良慶坐下。
「長尾金吾尉殿獲知上條淡路守殿擅自率軍南下,意圖庇護沼田家叛臣沼田兵部大夫後,特地讓貧僧前來勸阻,眼下上條家不應介入沼田家的內訌,更不應擅自發兵南下上州利根郡,一旦招致山內兵部侍郎殿的討伐,越後七郡極有可能將再度陷入兵燹之中!還望上條淡路守殿慎重。」快叟良慶緩緩說道。
「快叟大師,正所謂虎毒不食子。沼田勘解由左衛門尉平時就在領內頻繁徵發勞役、加重賦稅年貢。其子沼田右衛門尉為了治下領民,要求沼田勘解由左衛門尉減少勞役、降低賦稅年貢,結果卻遭到了沼田勘解由左衛門尉的暗殺。之後,沼田勘解由左衛門尉還發兵攻殺支持沼田右衛門尉善政的同族、重臣,簡直是駭人聽聞!為了避免沼田勘解由左衛門尉的兵鋒進抵魚沼郡,本家出於自保,不得不庇護沼田兵部大夫,還望快叟大師能夠在長尾金吾尉殿面前為本家多多美言幾句。」清定之所以會選擇南下利根郡,就是因為看中了可以利用信濃川、魚野川的水運來快速輸送兵力以及運輸糧草輜重。
「沼田勘解由左衛門尉畢竟是山內兵部侍郎殿麾下的重臣,就算其惡跡昭著,於情於理應由當主山內兵部侍郎殿、家宰長尾但馬守殿來進行處置,而不是上條淡路守殿您發兵討伐。」快叟良慶並不覺得清定有討伐沼田顯泰的大義名分。
「快叟大師勿慮,本家以及遣使至平井城,向山內兵部侍郎殿說明此事。本家此次出陣完全是應天順人,行弔民伐罪之舉。」清定也懶得與快叟良慶多費口舌,說完就趕緊示意八條與四郎帶其離開大廣間,讓快叟良慶梳洗一番後趕回頸城郡。
「主公,看來上越府中的長尾金吾尉殿並不贊成當家出兵利根郡之事啊,是否需要早做準備?」宇佐美定滿擔心長尾晴景會直接派兵攻向刈羽郡、魚沼郡,迫使清定率軍返回。
「信州、越中兩州的戰事頻發,長尾金吾尉殿哪裏有如此之多的兵力來應對?況且,本家此次出陣利根郡,並非是兼併利根郡,反而是準備與長野信濃守聯手。」清定說完就將手中的摺扇指向了面前地圖的箕輪城。
「與長野信濃守聯手?!」宇佐美定滿雖然對此感到有些震驚,但很快就恢復了平靜,他覺得清定是打算儘快從利根郡脫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