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萬箭穿心之痛。
已是深秋時節,關外寒意料峭,冷風入骨,鐵蛋想剩着天寒地凍,大雪封山路之前趕到旅順,連日來只顧趕路,晚間也沒有充分的休息;有時找個破廟或田間看場的小棚屋卷緊身體將就着對付一晚。
風餐露宿的艱辛使鐵蛋回憶在家千日好,出門一刻難的尷尬現實。任何人要在冷酷嚴峻的現實面前作出選擇:「是堅持還是後退?」一邊廂是小家碧玉般的溫暖,一邊是冷風苦雨居無定所,事事仰人鼻息的作弄。在肉與靈面前,倘沒有一顆高尚的靈魂,沒有對天的信仰有刻骨銘心般的鐵血「粉絲」之情,沒有對世間萬物無所依戀之心,沒有對民間的苦難似大悲之心感同身受,要在這狗血的事實面前堅守,保護自已高貴的靈魂,那是很難很難的一件事啊!
每到夜深人靜。漆黑的夜幕將萬物掩蓋,只有生靈才能顯現其靈動本性時,鐵蛋捲縮在破牆殘壁的角落,眺望星空,耳聽田野里小動物的嘶嗚,不禁對生命的感悟油然而生:「有的人活着像死了一樣。有的人死了依然活在人們心裏」。老天爺既然將我投生為人,不是讓我在生命的輪迴中做一回小草,抑或是讓我當一回任性的小鳥,天高雲談望斷南飛雁……老天爺還是讓我從天上回到火熱的人間,去做一回普羅大眾的一分子,也許我與人世的不了情緣還沒有走到頭咧!
生命輪迴是宇宙最高科學,凡人只知其然,不知其所心然。所以,在人世間有那麼多仁人志士前赴後繼。繼往開來,不屑用自已偶獲的珍貴肉身去踐行高潔的志向,這是天老爺設的一個「局」啊!讓好人受難作賤,壞人飛揚跋扈,非如此不能彰顯好人的偉大,壞人的醜陋;而「好與壞」又是一體共生之「難兄難弟」,不能分割,所謂有好必有壞。這才是世界一體的真相噢!
鐵蛋似乎覺得自已有一種天然的,與生俱來的使命感。儘管他還搞不清其中深奧紛雜的緣由,但有一點是肯定的,依他自已撲素率真的人格,他絕不會去做行屍走肉那樣的人,寧可挑戰命運去死,也不會去做一個苟且偷生的人;他要做有一分熱發一分光的人。小車不倒只管推;為了民眾,他的血肉之軀決計豁出去了;大不了,二十年後再做一條好漢。他以人稱自已有「神小子」哪吒的血性為豪,有剜肉還父債的憤青之責。
&蛋哥,你楞着幹什麼?看看你的腳。還在嘟噥?俺怎麼聽不懂你的話?」小花趕緊蹲下。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你這鞋成這樣了還穿着,管用?」小花心疼,眼淚涮地往下掉。
牛更生不知眼前發生的一切,他只聽得天際響起一陣震耳欲聾之聲,環顧四周一切如常,沒有來往的車輛和人馬,古道上依然門可羅雀,風霜肅殺,他看到鐵蛋楞楞地站着,臉上充滿痛苦的表情,方知哪一聲劈靂似的悶雷來自於他倆。他來到他倆身旁,對鐵蛋道:「小伙子你咋啦?看你臉扭得像苦瓜,准有有什麼難為你了?剛才那一聲震耳欲聾之聲是你喊的吧?」
鐵蛋臉上仍然呈現痛苦的表情,只是咧了咧嘴,沒有說什麼。倒是他女兒牛小花忍不住開腔了,「爹,你只顧兩眼朝天,尋找那聲音從何方來;你往下看,瞅這裏,他哥腳上蹬的鞋快成碎片了,都套不住他的腳丫了。關外深秋的天氣地硬如冰,幾近光着腳板走路,還幫我們推着一車行李,我看俺爹是看人挑擔不腰疼,」
牛更生這才如夢初醒,道:「這娃子的鞋爛成這樣也不啃個氣,寧肯幫人,也不要人回報,真是鐵錚硬漢菩薩心。小花,俺有現成的鞋咧,是你給俺扎的,救場救急還是可以的嘛!」說着,牛更生打開行李卷,麻利地找出一雙黑面布底的新布鞋,道:「小伙子,甭心疼,舊的不去新的不來。將那爛鞋扔了去了,穿上這雙新鞋,敢情能襯腳。」他又道,「這鞋大。俺跟女兒說,鞋大點能湊合着,敢情包腳布多裹上幾層,還暖腳;鞋小了可不行,穿不下,等於竹籃打水一場空,白忙乎一陣,功夫料子都泡燙了。做生意的人說千做萬做賠本生意不做。就是這個道理。再說鞋小了,腳難受。這也有一說,叫吃力不討好。何苦呢?」
小花見她爹已找出新鞋,像搬到救兵似的,心裏輕鬆些,但她嘴裏仍叨叨:「缺娘的孩子少人疼,死心眼一個。光顧着推車,踩上了大石子也不知道,腳底板的血絲往外滲,腳脖子也崴了,看樣子走路都成個事了,甭說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