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潯淵也不是不知道這樣有點丟人。
但他又一想,先賢的故事中,負荊請罪的廉頗也是武將,自己如今是在效仿先賢,即便是覺得丟人,旁人也會因為這個舉動而覺得他誠意十足。
況且,這世上又有幾個人能如他今日一般坦率直爽,敢當眾承認自己做錯了什麼呢?
想到這裏,原先那點尷尬也煙消雲散。
所以,聽到顧沅弦吼他叫他閉嘴的時候,他心中不解之極。
「我是來主動認錯的,少族長為何要我閉嘴?」
顧沅弦:
他忽然明白了父親為什麼不說話。
或許壓根就不是太生氣了說不出話來。
而是此時想要破了顧潯淵的局,最好的辦法是被直接氣昏過去!
「好了!」顧文岳此時已經冷靜了下來。
淡淡吐出這兩個字後,他往前一步站在了顧沅弦的跟前,垂眸冷漠地看着跪在不遠處的顧潯淵。
「即便今日你不來,我也是要尋你的。」
聽了這話,顧潯淵的表情態度更加恭敬謙遜:「侄兒之錯,不敢耽擱,若是等叔父來尋我,那便是錯上加錯!」
「嗯,」顧文岳點了點頭,「雖然你犯了錯,但念在你是我顧家唯一的武將,又主動認錯,主動領罰的份上,我身為顧家家主,願意為你減輕責罰。」
話音才落,顧沅弦急了:「父親,他」
「弦兒,你是我顧氏一族的少族長,要學的還很多。」
顧文岳打斷了他的着急,道:「譬如今日,即便是顧家旁支,哪怕我們嫡支確實不能插手旁支府上內務,卻也不可以不管不顧。」
聽了這話,顧沅弦咬了咬牙,低頭退下:「是,兒子受教了!」
顧文岳點點頭,隨後抬起手:「來人,請顧家家法鞭!」
「顧家旁支顧潯淵,荒淫無度,藐視家規,不修己身,懲以三十鞭訓誡!」
「當下立執!」
一聽這話,顧沅弦那張原本滿是隱忍的臉上露出了隱秘的爽快,大聲應道:「是!」
隨後便一溜小跑,親自請家法鞭去了。
這下,輪到顧潯淵懵了,
三十鞭?
那不得把人打廢了?
還是立執!
等養好傷至少都得半月後了,如此他還怎麼去上任新職?
「叔父」顧潯淵抬起頭,想提議分開受刑。
「淵兒啊,你祖母說你原本名喚顧芫,是你已故的兄長顧遠為你起的,你們旁支本不用追隨我們嫡支的字輩,但你祖母說,顧遠當年的用意,是希望你們能以嫡支的標準嚴律己身。」
「他有這份心,叔父心中十分感動,所以叔父今日也以嫡支的要求懲戒於你,希望你能明白叔父的一番苦心!」
顧文岳知道他想說什麼,當下滿臉的苦口婆心:「都是顧家人,叔父也捨不得!」
一聽這話,原本還有些不滿的顧潯淵心裏頓時溫暖了不知多少。
他就知道!
他可是顧家唯一的武將,顧文岳看似位高權重,百官之首。
但朝堂之上文官與武將的關係極差,他想要真正位極人臣還遠遠不夠,所以他必定捨不得自己這個獨苗!
更何況,他可是還有一個宋家為姻親,顧文岳怎麼可能捨得!
想到這裏,顧潯淵低頭:「叔父的良苦用心,淵兒都記得的!今日本就是淵兒有錯在先,受罰也是應當之事!」
「況且侄兒今日主動上門負荊請罪,便就沒想過是要叔父輕饒了我!」
說完,他一臉的視死如歸:「淵兒今日受罰,絕無怨言!」
「好!」顧文岳露出滿臉的讚許之色,甚至還笑了兩聲;「不愧是我顧家唯一的武將!如此氣度,來日必定不凡!」
說完,他不等顧潯淵開口,便一揮手:「家法鞭取來了嗎?」
顧沅弦:「回父親,取來了!」
聞言,顧文岳點頭,隨後退開一旁,背對着顧潯淵:「動手!」
「是!」
第79章 懲以三十鞭,當下立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