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和七年八月中旬,因屠殺黃巾士卒無數而逐漸被呼為「再世白起」的朝廷名將皇甫嵩,終於還是率軍抵達了廣宗東郊。∈↗
在皇甫嵩來到之前,前一陣子為了一己之力而暗中聯手黃巾軍坑害北軍的董卓便已迫於此人的威懾力,在發信「警告」黃巾軍的郭泰之後便至此與黃巾軍劃清了界限,不敢再偷梁換柱,以免被皇甫嵩識破,這就使得一度被廣宗黃巾所壓制的北軍逐漸又有了幾分起色。
更別說眼下皇甫嵩率領征討兗、豫兩州的得勝之兵與北軍匯合,說實話廣宗黃巾的處境並不樂觀。
而更糟糕的是,之前獨自一人前往兗州的「小天師」張煌不知發生了什麼而並未按期返回,這一切的變故,使得廣宗城內十餘萬黃巾軍心動盪,士氣每況愈下。
平心而論,黃巾軍中並不是沒有可以維持局面的人,比如郭泰與張燕,他們便是張煌所提拔上來的領袖式將領,無論是智勇還是個人魅力皆屬上乘,但遺憾的是,他倆終歸還是太稚嫩了。說得通俗點那就是,郭泰與張燕具備「帥」的資質,但也僅僅只是資質,缺少閱歷與經驗。
韓暹、楊奉,日後的兩位白波帥,如今也只是初經幾仗的稚鳥,日後的「黑山五虎」,眼下也只有於毒可堪堪一用,其餘人還太過於年輕。
至於經驗較為豐富的卞喜、郎平等人,卻又因為資質的關係,做不到獨挑大樑,毫不誇張地說,眼下是最需要張煌來坐鎮廣宗的時候。但遺憾的是,這位被無數黃巾尊稱為小天師的新任領袖,不知怎麼遲遲未有露面。
不過幸運的是,廣宗城內還有一人可以力挽狂瀾。那便是「人公將軍」張梁!
對於黃巾軍而言,張梁那可是遠比張煌更具威信的主君級人物,正因為如此,儘管張煌並沒能及時趕回廣宗,郭泰、張燕等人心中對於打贏這場戰役的信心也絲毫沒有衰減。
然而意外的是,本應該站出來力挽狂瀾的張梁,在面對北軍主帥董卓與其援軍主帥皇甫嵩的夾擊攻勢下顯得有些心不在焉,明明佔據着人數上的絕對優勢,卻竟然被前者打得節節敗退,屢次被朝廷軍隊攻上廣宗城牆。好幾次險些破城。
「人公將軍……究竟是怎麼了?」
在又一次艱難地擊退了朝廷的軍隊後,卞喜茫然目視着張梁離開城牆時的蕭索背影。
他想不通,明明人公將軍說好要配合分兵出去的郭泰與張燕那兩隊人馬狠狠痛擊來犯廣宗的朝廷軍隊,但卻屢屢魂不守舍地發呆。尤其是在今日,竟險些被一名攻城的官軍伯長取了性命,這簡直就是……難以置信!
不光是卞喜,城牆上還有許多黃巾將士們望向張梁的目光也很複雜,畢竟他們也想不通張梁為何時而魂不守舍,時而又面露掙扎迷茫的表情。這根本不像是曾經領導過他們的人公將軍。
面對着許許多多疑慮乃至於逐漸變成質疑的眼神,張梁默不作聲地回到了自己的住處,獨自在光線昏暗的小廳里喝悶酒。
「再過數日,怕是就能解脫了……」
小廳里響起一聲幽幽的嘆息。
可能怎麼也不會有人想到。其實張梁的心中早已失去了鬥志。
「解脫麼?」
角落裏,傳來一聲清淡的笑聲。
「唔?」一臉茫然的張梁輕疑一聲,逐漸恢復了應有的姿態,神色啞然地望向角落。旋即眼中閃過一絲驚異,「你……天遁?」
角落的昏暗處走出一個人影來,仔細一看那竟然正是之前了無音訊的張煌。
「可不是麼!」張煌略帶些苦悶地吐了口氣。走到張梁對面的椅子上坐下,一嘴牢騷的語氣說道,「我試了大概二十來次,就成功一回……其中有一回,我還真怕天咒直接給我帶到塞外去。」
張梁聞言略有些哭笑不得地搖了搖頭。果然,想要在官軍與黃巾軍雙方的眼皮底下神不知鬼不覺地潛入廣宗,張煌也就只有憑藉那「天遁之咒」了。
「是來接你那位心儀女子的麼?」張梁慢慢地給自己倒了一杯酒,風輕雲淡地說道,「來遲了,我已派人將她送走了。」
張煌愣了一下,這才意識到張梁指的是蔡琰,遂皺眉問道,「送往何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