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霸道是豆子崗義軍舉旗最早、威望最高、實力最強的豪帥,此次南下,河北豪帥們會盟豆子崗,理所當然推舉其為盟主,但他這個盟主實際上就是個東道主,召集人的角色。
東萊水師進入內河水道斷絕了義軍退路的消息,首先傳到劉霸道這個「盟主」手裏。劉霸道急召各路豪帥共議對策。豪帥們頓時「炸了鍋」,後路給官軍斷了,雖不至於馬上陷入絕境,但眼前危機很嚴重,所以有人迫不及待了,當即叫嚷着要撤軍,要乘着官軍水師還沒有完全封鎖大河水道之前,火速渡河返回河北。
撤軍返回的建議剛一提出就給否決了,這純粹是沒腦子的想法,官軍水師憑藉戰船之利,就足以把渡河的義軍殺得片甲不留,另外官軍水師主力到了陸地上也是一支精銳之師,如果這支精銳之師的人數多達兩三萬,則號稱十萬大軍的河北義軍必定不是對手,甚至有全軍覆沒之危。
現在撤回河北肯定來不及了,與官軍水師對陣也是自尋死路,所以劉黑闥認為,目前最好的辦法便是與齊魯人聯手,三路義軍夾擊張須陀,先把實力最弱的一路官軍「吃掉」。
劉霸道當即提出質疑,當前齊郡戰場的局勢對義軍十分不利,雖然從義軍角度來說,三路義軍已經包圍了張須陀,但反過來從官軍角度來說,則是三路官軍把三路義軍分割包圍了,官軍佔據了優勢,接下來張須陀只要死守章丘,只要把三路義軍拖在章丘城下,待但東萊水師和齊王楊喃從南北夾擊而來,則義軍必敗無疑。
從已知軍情來推測,已經控制了大河水道的東萊水師,距離章丘城只有一百餘里,急行軍的話一天足夠了,即便東萊水師今天不登陸,明天肯定要登陸,所以不出意外的話,東萊水師最遲明天晚上就能抵達章丘戰場,向濟水北岸的河北義軍發動攻擊。齊王楊喃在中川水戰場,距離章丘城大約有三百餘里,假如他緊隨李風雲之後殺到章丘城下,則最遲明後天他也能出現在章丘戰場上。如此推算,三路義軍夾擊張須陀的時間最多只有一天,若一天內未能擊敗張須陀,則三路義軍就不得不面對三路官軍的反包圍了。
「某現在只想問你一句話,三路義軍聯手,有沒有把握在一天內擊敗張須陀?」劉霸道厲聲質問。
劉黑闥搖手,示意劉霸道稍安勿躁。
「白髮帥已經明確告訴我們,雖然他帶了近四萬主力進入章丘戰場,但依舊在中川水戰場留下三萬餘人阻擊齊王楊喃,而齊王楊喃之所以進入齊魯戡亂,名義上是剿殺白髮帥,實際上是想藉此機會入主齊魯,控制齊魯。去年年底齊王楊喃就曾利用白髮帥擊敗梁德重之良機,輕而易舉控制了徐州,此次他必然如法炮製,再一次利用白髮帥之手擊敗張須陀,繼而不費吹灰之力拿下齊魯。所以白髮帥對章丘戰場的推演是,東萊水師必定要支援張須陀,而齊王楊喃必定坐山觀虎鬥。只待章丘戰場分出勝負後,不論誰贏了,最後都是傷痕累累,精疲力竭,根本就不是齊王楊喃的對手。」
劉黑闥說到這裏,抬手指向地圖上的漯水河,繼續說道,「昨日我們依據白髮帥對章丘戰局的推演,做出的攻防策略是,郝帥和某率軍陳兵於漯水一線,阻御東萊水師可能來自大河方向的攻擊,而劉帥、孫帥、李帥和石帥則陳兵於濟水北岸,與濟水南岸的齊魯義軍攜手攻擊張須陀。」
「現在這一策略依舊可用。東萊水師來了,切斷了大河水道,但並不代表水師就一定會登陸,或者馬上登陸進入章丘戰場。」劉黑闥神態從容,自信滿滿,「據白髮帥傳來的消息,三月初四聖主已經離開東都北上遼東,開始第二次東征,也就是說,目前東萊水師的主要任務不是戡亂,而是東征。據我們得到的確切消息,去年東征,水師大敗於平壤,四萬將士陣亡,只剩下兩萬殘兵敗回。很顯然,水師要參加二次東征,首先要補充兵力,其次,兵力補充後,要通過實戰演練才能提高戰鬥力,這需要時間,但距離水師渡海遠征的日子已越來越近,水師統率來護兒和周法尚不可能把大量時間和大量精力浪費在戡亂上。再說齊郡戰場上不但有張須陀還有齊王楊喃,戡亂兵力已經很多了,水師即便支援,投入的兵力也十分有限。」
劉黑闥的分析詳盡而精闢,豪帥們聽了之後緊張的情緒稍有鬆弛,但危機事實存在,敵我雙方的力量對比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