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越下越大,九曲迴廊之外的湖水被盡數激起漣漪,芭蕉葉上晶瑩的水珠不斷往下滑,落地無聲,泉水的叮咚聲被雨聲湮滅,似乎整個世界都處在一片迷瀅之中。
翠墨靜靜跪着,分毫沒有要起身離開的意思。
她全身濕透,單薄的衣衫緊緊貼在身上,雙眼已經快睜不開,整個人看上去無辜可憐。
閒鷗站在廊下,實在看不過去,冰冷的臉上難得的出現了一絲嫌惡,再度開口,「翠墨姑娘,王爺說過不見除了長歌小姐之外的任何人,你還是回去吧!」
「王爺不見奴婢,奴婢便不起身,跪死在這裏又何妨?」翠墨低垂着頭,充滿堅定的聲音傳到閒鷗耳中。
「王爺受傷了,他正在休息,你便是跪到明天他也不可能知道。」閒鷗忍不住多說了一句。
翠墨淡定的面容上迅速閃出幾分慌亂,「王爺傷到哪裏?」
「長歌小姐已經替他包紮上藥,這個不用你擔心。」
翠墨再也聽不下去,她咬緊牙關霍然起身,卻因跪得時間太長,又淋了雨,身子有些受不住,一個後仰就要倒去,卻突然被人從後面扶住。
翠墨神智清醒了幾分,勉強睜開眼回過頭。
百里長歌撐了傘站在翠墨身後,將她扶正後縮回手面無表情道:「翠墨姑娘這招苦肉計對我可不管用,畢竟王爺不在場<=".。」
見到百里長歌,翠墨便想到她與王爺之間的種種,想到方才百里長歌大聲吼小世子,還不讓別人幫小世子穿鞋。
翠墨氣不打一處來,她站直身子,抹去臉上的雨水,死死瞪着百里長歌,「晉王府的事,何時輪到你這個外人來插手了?」
「翠墨姑娘今說話的語氣與初見時分外不同。」百里長歌勾起半邊唇瓣,嘲謔之意盡顯,「在我的印象中,翠墨姑娘秀外慧中,聰明賢淑,是個不可多得的美人。」
她說着,便伸出食指去挑翠墨的下頜,雙眼帶着興味,像在欣賞一件玩物,「瞧瞧,往日裏蜜糖一般甜的嘴兒今說出話來竟這麼賤。」
翠墨何時受過這等氣,當即氣得臉色鐵青,曲線畢露的胸部急劇起伏,半晌沒能出聲。
「我不是晉王的正室,你也不必擺出姬妾的架勢來與我對峙。」百里長歌鬆開她,隨意移開目光,「你只要記住一件事,晉王府從前沒有正室姬妾之分,今後也不會有,我是晉王的未婚妻,也會是他唯一的妻子,你既然是寧貴妃安排在晉王身邊照顧小世子的婢女,就該遵守婢女的本分,若我沒記錯,上一次,是晉王親自將你送回棲霞宮的,而這件事也經過了貴妃娘娘的同意,按理說來,你今在晉王府什麼都不是,方才放任你此大聲與我說話,已經算是我寬容大度了,倘若換成別的主子,指不定早就將你杖斃,屍骨無存了。」
「百里長歌,你別高興得太早!」翠墨氣得發抖。
「怎麼,難不成你還想弒主?」百里長歌對她眼中的恨意視若不見,專挑翠墨的軟肋戳針,她再度伸手,輕拍翠墨冰涼的臉頰,「瞧瞧你這張讓男人見了就心動的小臉,為了爬上晉王的床,一定費了不少功夫保養吧?可是你陪在他身邊三年,為什麼到了現在他連你的手都沒有拉過?」
翠墨臉色瞬間煞白。
「我是該說晉王對你格外尊重還是該說你的狐媚術沒練到家?」百里長歌好笑地睨着她,「有些技術,你若是不會,我不介意親自指導你。」
翠墨一聽,直接氣得暈倒在積了一層水的地板上。
百里長歌眼睜睜看着她倒下去,微蹙眉頭,「閒鷗,將她帶下去,讓青姨幫她沐浴更衣,醒了之後遣她回宮,今不清不楚地待在晉王府,這像什麼話!」
晉王府只有小宦官,沒有小丫鬟,所以她只能讓青姨受累幫翠墨沐浴更衣。
閒鷗聞言,迅速走過來將翠墨拖了下去。
百里長歌朝着葉痕的房門處望了一眼,她知道,方才的這番喧鬧,他一定全都聽見了,但她今日心有不快,況且他疲乏至極,她懶得進去打擾他,索性轉身回了嘟嘟的房間。
嘟嘟穿好了衣服鞋子,依舊坐在小圓杌子上苦思冥想,青姨去了淨房,所以此時的房間內,只有嘟嘟一人。
「怎麼樣,想好了嗎?」百里長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