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中的她還在睡熟,一枝園中月季的香味便足以將她喚醒,朦朧中睜開雙眸,迎上他炙熱的眼眸,吻輕輕的落在她的眉間,「染兒,早安。」
不知該是惱怒還是嬌羞,染兒便愣在那裏,由着他將早膳一字擺好,這些東西原不該他這樣費心,可是他願意,便連一個小小的和合髮髻,從前像是炸了窩的鳥窩,如今也可以挽的漂亮,一絲不苟。
月季的芬芳便開在她的發間,人比花嬌,在染兒身上,不能描繪她的美艷分毫。
她的母后是這天下第一美人,她完美的繼承了如花的容顏,可是,卻沒有她母后識人的眼光和計謀手段。
所以才會在這暗無天日的小房子裏,一無所有。
「染兒,許我一生可好?」握住她畫眉的手,為她細細描繪,「恩愛白首,舉案齊眉,可好?」
鏡中的她神色如常,只當,是聽了一個,無所謂的玩笑話,任由他,描眉畫眼,無動於衷。
染兒的心,在顫抖,在滴血,從前她也信過這樣一個人,可是如今,她還能相信誰?她的腦中,唯有她紅妝而待那日的鮮血淋漓,那染血的衣袍,那滴血的頭顱,還有冷若冰霜的他,心突然就疼起來,缺氧到叫她不能呼吸。
「我知道你的恨!我明白你的怨!」緊緊擁住她痛苦捲曲的身子,「可是,我愛你,無關國恨,無關家仇,只是洛傾愛上了尹染兒,僅僅這樣簡單。」
可是,洛傾是謀權篡位的新君洛嘉威的兒子。
而尹染兒,是亡國皇帝尹鉻的女兒。
本就是國恨,本就是家仇,怎樣無關?
染兒唯有搖頭,指着皇宮的方向落淚,聲聲哽咽,「我回不去了!回不去了!」
便是在她的梨花帶雨中,洛傾有了夢想,他要那個虛無的皇位,要那個空寂的宮牆,只是為了染兒,能留在他的身邊,能回到曾經如花的華年。
有那麼一個人,值得他與天下為敵。
紅燈高懸,紅燭高掛,這夜,是大哥的大婚日,這京城人聲鼎沸,無一不是為其歡騰。
染兒便是在這日,終於死心,終於放棄,她在漫天絢爛焰火下,投進洛傾的懷中,她醉的迷離,他愛的痴醉,便是這這初次的融合和恩愛中,他們真實的相愛,真實的相守,然而,也唯此一夜。
酸楚和疼痛中醒來的染兒,身側,是冰冷的被窩,冰冷的叫她心慌。
史書載,大周元年十月初十,太子洛偃迎娶太子妃長孫氏,綿延後嗣,穩固國本,大赦天下,舉國歡慶。
次日,皇帝洛嘉威舊疾發作,於黃昏時分駕崩,御都王逼宮,太子殺之,平禍亂。
染兒不會想到,她的等待,他的承諾,最後等來的,還是那張染血的冷麵。
他捏着她的下顎,叫她吃痛難過,「美人算計的好,可惜,錯算了我洛偃!」
018我愛你,無關國恨,無關家仇!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