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水生產法面世不過三天,消息便傳出去了。︾
傳出消息的是楊硯。
楊硯是好人,而且這個好人是位大愛無疆的好人,他站的高度是國家和社稷的高度,可謂一覽眾山小,只要是對社稷有用的東西,他從來不會敝帚自珍,更不會考慮什麼知識產權,了解到流水線生產法的竅門後,二話不說當夜便給李世民打了小報告。
所以說,楊硯是好人,但李素卻不喜歡這種好人。
先不說他招呼都不打便把李素弄出來的東西泄露出去,單只論他越級上報的行為,便是典型的吃裏扒外。
李素不介意把流水線生產法宣之天下,畢竟這是個好東西,而且這個東西無法給他帶來太多的利益,宣揚出去也無所謂,但是,宣揚出去的那個人不能是楊硯。
上官沒出聲,屬官便迫不及待地越級上報,此舉置上官於何地?旁人知道了還以為這位上官的覺悟還沒有下面屬官的覺悟高呢。
……雖然李素的覺悟確實沒有楊硯高。
當李素聽說楊硯上奏李世民後,臉色黑了一整天,許敬宗更是跺腳破口大罵養不熟的白眼狼云云。
李素很平靜,沒罵也沒抽,只是對楊硯生出了戒心。
李素相信楊硯越級上報並沒有邀功獻媚的意思,老楊不是這種人,他只是一個迫切希望看到大唐國富軍盛民強的官員,只要大唐能夠強盛,任何利益都可以拿來犧牲,包括他自己的,或是別人的利益,而且拿來犧牲時他永遠都有理所當然的底氣。
這種好人。李素只能選擇跟他適當保持距離,遠遠地尊敬他便夠了,不能靠近,靠近了就想抽他。
…………
來找李素的人是工部官員。
流水線生產法在朝堂中並未引起太大的轟動,李世民早已被李素三不五時弄出來的新東西搞得麻木了,相比以前李素作的詩。治的瘟疫,造的震天雷,如今這個流水線生產法幾乎沒有觸碰到李世民的g點,完全沒有嗨起來的李世民順手就把楊硯的奏疏轉給了工部。
李世民眼瞎,並不代表工部官員眼瞎。
將流水生產法的竅門學會貫通之後,工部官員們嗨翻了。
別人不識金鑲玉,但工部官員們整日與蓋房修堤做工的工匠為伍,只消簡單一試,便知其中妙處。
省時省力又省錢。早十年拿出這個法子,大唐說不定已建設成為東方極樂世界了……
於是工部官員如同聞到骨頭味的狗似的,順着味道便找來了。
火器局是禁地,外人不得入內,工部官員遞了話進去,李素應約在長安城一家酒肆里與他會面。
走進酒肆,李素便發現裏面酒客稀少,只坐了一位長須中年男子。穿着儒衫靜靜地跪坐在方榻上飲酒,男子面貌端正。不苟言笑,給自己斟酒時連分量都拿捏得十分精細,每次漆耳杯里不多不少恰好三分之二滿,面前擺了四個菜碟,左邊兩個,右邊兩個。桌几中間空出一小塊地方用來放置酒罈,桌几上整幅畫面充滿了工整對稱的美感,賞心悅目之極……
李素眼圈差點紅了。
就沖這桌上的擺設,李素便認定自己找到了知音,大家都是追求完美與工整的講究人。
幾步上前。李素朝那位官員施禮。
「草民李素,拜見長者。」
不知官職,李素只好以長者相稱。
中年男子也站了起來,急忙回禮:「李縣子折煞我也,我乃工部尚書閻立德,冒昧約見李縣子,還望恕罪。」
「閻立德?」李素咂摸嘴,這名字好熟悉……
「不敢尚書大人當縣子之稱……」李素苦笑:「草民已被陛下削爵罷官,如今已是白身草芥。」
閻立德笑了笑:「縣子少年英才,名滿長安,陛下甚惜之,削爵不過輕責而已,不日便將起復,縣子何必自賤?來,閻某略備薄酒,聊助雅興,請坐。」
李素在方榻上坐下,閻立德親手給他斟了一杯酒,二人舉杯互敬,一口飲盡。
還好,不是霸道的五步倒,是民間最普通最常見的綠蟻酒,喝十斤都醉不倒的那種。
二人飲完後同時將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