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姜將軍說咱們得停下,隊列太過散亂,極易為敵軍所乘,得重整隊列還有,汾水兩岸得派人去探探」
這白臉賊打了這麼多年的仗,徐世勣自覺什麼都不怕,連生死差不多都是等閒之事了,可他最怕的就是什麼都不懂的人卻自充名將。
以前河南各路義軍當中,這樣的人可謂是多不勝數,然後大浪淘沙,這些人死的都差不多了,大家也就都安生了。
最終能領兵的,都是在生死之間打了幾轉才轉回來的英雄豪傑,也就沒誰覺着自己能是常勝將軍,帶着一大群人直往死路鑽的那是一個也沒有了。
剩下來的這些人,一般都是仗還沒開始,就能聞見勝敗的味道。
而他徐世勣就是其中的佼佼者。
他率軍為大軍斷後,職責之上他比誰都明白。
一來呢,保護大軍糧草輜重,或者說是糧道,二來呢,不用問了,敵軍一旦來去襲擾,最可能接戰的地方就在這後面的糧道上。
這是重任無疑,卻也不是人家信任你,而是將他和他麾下的兩萬多人安置在了最為危險的一個位置上。
這種事兒即便徐世勣不樂意,他也插不上嘴,唐軍眾將想聽他說話的人也不多。
而和姜寶誼相處了一段日子,徐世勣就明白自己遇到那種最可怕的人了喜歡指手畫腳,自以為軍中上將,不讓於人,恨不能取他徐世勣而代之,實際上卻沒什麼本事。
再兇狠的敵人徐世勣也不會畏懼,打不過就走,走不了咱們就降,降的機會都不給的話那也就是一死罷了。
可自家身邊出了這樣的人,那真是讓人有生死兩難的感覺。
就像現在,後軍都走到這裏了,離着臨汾也就二三十里的路程,你要停下來休整?讓大軍重整隊列?
大軍從絳州走到現在,一點動靜都沒有,前後左右的斥候都是瞎子聾子,能將一支大軍漏過來偷襲輜重?
汾水兩岸?那有什麼好看的?對面就是呂梁山,大隊騎兵還能跑呂梁山麓去,然後趟過湍急的汾水來到大軍之後?
河面是枯了還是結了冰了,這可是夏天,你真當敵軍長了翅膀呢。
現在一切的跡象都表明,敵軍並沒有在臨汾以南跟大軍糾纏的意思,不然的話,不會連一個敵軍斥候都見不到
徐世勣不願多說什麼,只是哼哼了兩聲,道:「回去告訴姜將軍,一旦停下,今晚就到不了臨汾了,中軍已經來人催促若姜將軍不怕軍法,咱們停下來倒也無妨。」
徐世勣在笑着說話,可他眼底那一絲不耐煩的猙獰,卻絕對不會逃過張滿的眼睛。
他眨了眨眼睛,憨憨的拱手捶胸,掉頭就走了。
徐世勣眯起眼睛,繼續在馬上晃蕩,好像什麼事都沒發生過。
如果放在李密軍中,姜寶誼這樣的人就算不被他直接宰了下酒,也會在之後戰事當中送到敵前去挨刀。
可這是唐軍,據說這個白臉賊還是三國姜維的後裔,同樣也是關西門閥子弟,那就只能軟綿綿的來不斷回絕。
一個敗軍之將,卻能掣肘於他
這樣一來,他對那兩位總管的用人也就不抱什麼希望了,因為將這樣一個人派到他的軍中,有百害而無一益,還談得上什麼用人?
也就是他懶得去管唐軍軍將的勾心鬥角,不然的話,他之前就會找一個機會綁了姜寶誼到李神通面前,先試探一下李神通的態度。
實際上,不管唐軍上下怎麼緊張,徐世勣都有點漫不經心的意思。
而這種恍惚的狀態很快就沒了,到達臨汾之後,李神通召集眾將議事。
敵軍縮進了雀鼠谷,在雀鼠谷的盤腸小道之中設下一些營寨。
李神通臉上帶着笑意,看上去心情極為放鬆心有成竹的主將,讓眾將也都鬆弛了下來。
可徐世勣久經戰陣,對戰事的觸覺極為敏銳。
聽着聽着他就已經感覺到不對勁了,唐軍本欲與敵軍決於雀鼠谷南,而此時,敵軍完全沒有出擊的意思,而是擺出了死守的架勢。
這已經算是讓唐軍之前在絳州的謀劃完全落空了。
實際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