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6、巫知

    伯禹雖是赤腳步行,但是連日不休、每天都在趕路,速度絲毫不慢,甚至超過了普通的車馬。在樹上烙刻下五教、五刑、九德之典,是他在路上想出來的主意。

    上古時生態環境很好,哪怕是人煙聚集之地,也不乏生長了數百上千年的參天古木,而且就在村寨城廓之中。伯禹與挑選硬木樹種,在樹幹上剝掉一塊樹皮,將這一片削平,刻字於其上。樹還是活的,為了使字跡能長期保存,他們還將刻好的字烙至炭化。

    皋陶作九典,搬到了朝堂上整整一車簡,禹不可能在樹幹上烙那麼多。之所以挑選這幾部,因為它們恰是各地民眾都需要了解的,而且要義總結得非常精練。

    比如最重要的《五教》,就刻「父義、母慈、兄友、弟恭、子孝」這十個字,言簡意賅。為何這麼簡練、甚至是惜字如金?以皋陶之才,揚揚萬言也不算難事,他的學生子丘在朝堂上宣讀九典,可是向眾臣解說了整整三天,但真正難的是化繁為簡。

    須知古時各部民眾幾乎都不識字,若文意深奧,大家根本就聽不懂,若不能有很精練的總結,人們也根本記不住。所以五教的核心就是這十個字,伯禹將它們烙刻在樹上。不認識字沒關係,伯禹只要對着字跡介紹一遍,大家也都能理解、都能記住。

    既然民眾不認識字,那又何必多此一舉將它刻在樹上呢?刻與不刻,其意義與作用完全不同,刻在樹上就等於刻在民眾心中,使之逐漸成為民間風貌。

    並不是所有人都聽見了伯禹當時的介紹,其他人再經過這裏就會問樹上刻了什麼?那麼知道的人就會再向他介紹,字在這裏便是時時提醒、勿使遺忘。

    另一方面,若僅是口口相傳,時間久了,難免出現以訛傳訛的情況,刻字於樹便是「明正其典」。只要能背下來五教者,其實就等於認識了這十個字,他們也會糾正其他人的口傳之誤。況且部族中總有人是識字將來繼續向大家解講。

    《五教》是天子推行的教化,是國中所有民眾都應遵行的規範,僅僅將典籍傳給各部貴族是不夠的,《九德》亦如此。


    總結《九德》之要義,只有二十七個字,真正需要記憶和理解的,其實是十八個字,樹幹上都能刻得下。九德是對社會各階層人士的品行評判標準,比如天子應九德皆備,伯君應有六德,貴士應有三德……那麼平民呢?平民有五教嘛!

    皋陶作九德,並不僅是天子評價臣民的品行標準,也是臣民評價天子的品德標準,那麼全天下的人都應該清楚,使之成為指導日常言行的準則,才具備真正的教化意義。

    那麼皋陶之典還有那麼多其他的內容呢?樹幹上根本刻不下,伯禹只選擇最精要的部族,而且是能被民眾所理解與掌握的。另一方面,哪怕全刻到樹上也沒用,還是那個原因,絕大部分民眾都不識字。

    皋陶九典的全部內容,是各地官員以及部族首領應該掌握的,也只有他們才可能完全掌握,比如五服、五禮、九親等等。這些貴族階層也形成了最早的知識分子,或者說這個時代最新的知識分子。

    隨着文字出現,「知識分子」的構成也發生了變化,或者說這個特殊的社會階層就是伴隨着文字出現的。在上古時期,原始的知識分子都是部族中的長者或祭司,他們掌握了歷代傳承的經驗和知識,能用於指導生產與生活。

    而文字出現之後,成了知識與經驗最好的傳承載體,知識分子就成了掌握文字與典籍之人,他們往往都是貴族。

    當年帝堯年代曾有命令,各部首領應學習文字,族中子弟也應該掌握文字。到了帝堯執政後期,有了一個約定俗成之規,識字之人才能夠成為伯君,因為那樣才能看懂天子所頒佈的政令文書。

    那麼在此之前的政令都是怎麼頒佈的?直接派使者口述!效率極低,不僅很不方便而且容易出現各種疏誤。虎娃曾生活的巴原,也剛剛經歷了這個階段。

    帝堯下令讓各部貴族學習文字,這無疑是一種社會的進步。自中華文明誕生之初,平民亦可學習文字,但往往只有貴族才有條件去學習與掌握它。學習文字並非貴族特權,這是中華文明與其他文明所不一樣的地方;但知識分子往往出身於貴族階層,這也是社會發展階段所決定的。

    伯



006、巫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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