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擇大陸有處地域,漆黑如墨,沒有半點砂礫,地表堅硬如石,也灼熱無比。
在這裏,是一望無際的荒蕪,沒有生靈,沒有天材地寶,沒有任何吸引人前往的資本。若不是情非得已,沒有生靈會選擇進入此地,也只有情非得已,那頭體如山嶽的金眼孤狼才會深入此地。
那是一頭龐大到可以遮蔽太陽的巨狼,毛髮金銀相間,上面閃爍着耀眼的神光,光到之處,空氣被灼燒得扭曲起來。他的雙眼裏是不含一絲雜質的金色,光華浮動間,似乎蘊涵着恐怖的力量,在他的額頭之上,是形同太陽的圓環形,整個圓環形跟那雙狼眼一般無二,是純粹無雜質的金色,邊緣散發着絲絲縷縷的金光。
他在荒蕪的死地上御風奔襲,狼足所過之處,如石的地面轟然迸裂,將那堅硬的死地崩碎成大量的塵霧,塵霧在金光之中燃燒,形成如鋒矢一般的金色火霧,經久不散。
金眸巨狼威勢可怖,卻仿佛在躲避着什麼,傾盡全力,向着從未有生靈涉足的地域而去,是那麼的義無反顧。
便在這時,天穹之上,有數道色彩絢麗的流光劃破天際而來,速度極快,緊緊咬在金眸巨狼的後空,地面之上,則傳來隆隆聲響,往那邊望去,煙塵蔽地,聲勢浩大,不過距離很是遙遠,卻也是緊咬着不放。
聽着身後的浩然聲勢,金眸巨狼神情一動,回顧之間,身形仿佛要融入金光之中,衝破空間,比光還要快,卻依然無法擺脫來自身後的追擊。
他的神情冷如酷寒,金色的狼眼之中醞釀着極致的光芒,裏面似是滔天的怒火,只需念頭一動,便會引出可怕的金火,將身後的追敵連靈魂都給燒成虛無。
然而,他怒火滔天,卻保持着狼一般的冷靜,他想這麼做,卻不能這麼做,因為他有不能停下來的理由,有需要去完成的事情,於是,他望着前方,按捺住沒必要的情緒,只望着前方,目光再也不移動絲毫。
這場追擊持續了七天七夜,從此死地便有了砂礫。
在跨越了不知多廣袤的地域,金眸巨狼在一塊石碑前停了下來,石碑有丈許高,卻不及他最小的爪子一半,石碑是黑色的,表面凹凸不平,沒有書寫任何字跡。以石碑為分界線,將眼前的世界劃分成兩個,一個是金眸巨狼所在的死地,另一個,則是金眸巨狼還未踏足的死地。
先有地,後成石,先有石,後成碑。
他看着石碑之後的死地,眼神平靜,那裏是不可入之地,卻是他即將邁向的地方。
他像是在等着什麼,也許是在等着身後的來人。
數息之後,天穹之上的流光劃出一道弧形匹練,落在金眸巨狼身後百丈遠,就像一位少女從床榻之上輕柔落足,沒有掀起半點動靜。
光芒散去,顯現出三道身影,兩男一女。
為首之人是個中年人,眉眼如刀,嘴唇略厚,眼神不怒自威,身披血紅披風,渾身罩在漆黑的連體戰鎧之中,胸甲前是頭栩栩如生的黑色龍首,龍角化為臂甲,龍身則是腿甲與戰靴,威風凜凜。
他手裏握着一柄在火焰中燃燒的深紅長槍,槍身上盤着一條蜿蜒向上的龍,龍嘴中延伸出如晶石剔透的槍尖,兩條龍鬚緩緩飄蕩在空中。
另一個男人則是一位穿着樸素灰色道袍的老人,銀髮盤髻,臉如樹皮,雙眼卻極為有神,道袍上印着一副黑白雙魚環遊的圖案,渾身散發着濃郁的藥香。
他的手裏握着一柄不起眼的長劍,正如同他的穿着一樣,便像是鄰山的偏僻村鎮之中,唯一的那一間被時光叮啄下痕跡的鐵匠鋪,泛着霉跡的架子上的兵器。
唯一的那個女子,則穿着一件散發着七彩光芒的彩衣,她三千青絲及腰,柳葉彎眉,肌若白雪,一雙剪水秋瞳之中,卻浮現着生人勿近的冷意,端是冷若冰霜。兩顆生着雙翼的雪白珠子環繞着她來迴旋轉,時上時下,猶如兩個活潑的孩童。
那三個人是追着金眸巨狼而來,但是落地之後,卻沒有第一時間看向巨狼,而是看向石碑後的死地。
「你無路可逃了。」中年男人默默看着石碑後的地域,有股莫名的氣息壓迫而來,令元宮微微顫動。
這裏有個名字,叫做墨土,墨土是很形象的名字,可以說是對於這片地域的統稱,但是它有個真正的名字,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