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過了初一,盛思顏就跟盛七爺說了盛寧柏的願望,想去松山書院念書。
盛七爺應了,初五就派人送盛寧柏去了松山書院。
正月初十,就是王氏出月子的日子。
隨着這一天的臨近,盛思顏焦慮了。
周懷軒到底要怎樣跟王氏說嫁妝的事呢?
以她對王氏的了解,讓男家出了聘禮再出嫁妝,是極度讓她羞恥的事。
盛思顏不想因為自己的事,讓王氏有任何的傷心、委屈甚至是恥辱……
盛思顏惴惴不安的樣子,連一向比較大意的盛七爺都察覺到了。
正月初九這天吃完晚飯,盛七爺讓下人帶着小枸杞去洗漱,自己對盛思顏道:「思顏,陪爹出去走走?」
盛思顏連着好幾天沒有好生吃飯了,剛剛養起來的一點肉又下去了,尖尖的下頜,瘦削的雙頰,瘦的一張臉上只看見一雙愈發黑沉晶亮的鳳眸。
她放下手裏的茶盞,笑了笑,溫順地站起來道:「嗯,爹,您想去哪裏走走?」
他們今日吃晚飯,是在王氏的燕譽堂。
「我送你回臥梅軒,一起走走吧。」盛七爺其實也想不出什麼好地方。
盛思顏知道盛七爺這樣子,是有話要跟她說,點點頭,笑着起身跟他去了。
父女倆走上往臥梅軒去的抄手遊廊。
遊廊上掛着的盞盞燈籠,如同雪白的花苞一樣開在漆黑的夜裏,有種寧靜端莊的美。
盛思顏看着這樣的景色,輕輕吁了口氣。
盛七爺背着手走在她身邊,下人們遠遠地落在後頭,並沒有亦步亦趨地跟着他們。
「思顏,你這幾天是怎麼啦?」盛七爺抬頭看了看天上的月亮,輕聲問道。
「呃,沒怎麼啊。」盛思顏有些慌亂地掩飾道,又加了一句,「我挺好的。娘明天就要出月子了……」
盛七爺停下腳步,看了她一眼,「你這幾天都沒怎麼好生吃飯。連小枸杞都注意到了,你還說你沒事?」
盛思顏靜了一瞬,強笑道:「……這麼明顯?」連不到三歲的小枸杞都察覺到她的焦躁不安了?
盛七爺微笑着看着她,靜靜地沒有說話,很是慈祥寬容的樣子。
也許是這樣的夜色太過安寧美好,盛思顏忍不住向盛七爺傾吐心事。
「爹,我在想嫁妝的事……」
「嫁妝?」盛七爺愕然,「你就在擔心這個?真是個傻孩子!爹娘怎麼會虧待你呢?你是我們唯一的女兒,也是我們盛國公府的嫡長女,庫房裏大把的好東西,全給你陪了去爹娘都開心。」
盛思顏苦笑。盛七爺果然不懂這些事情……
就算把盛家庫房裏的東西全給她陪送了,都比不過神將府那五百抬聘禮。
光最後一抬裏面的金礦和銀礦,就秒殺盛家的庫房了。
更別說盛思顏也不可能讓盛七爺把整個盛家都給她陪嫁。
就算他們肯,她也是一定不會肯的。
「爹,我知道您和娘都不會不管我。問題是,神將府的聘禮,實在是……太多了。」盛思顏喃喃地道,「而嫁妝,一般都要跟聘禮差不多的。」
盛七爺這才明白事情的嚴重性,他摸了摸頭,驚訝地「啊」了一聲,「還要跟聘禮差不多?這可難辦了……確實是把咱們整個盛家陪送了,也抵不過別人的一抬聘禮啊!」
盛七爺終於明白這個問題的嚴重性了。
盛思顏鬆了一口氣。
「這可怎麼辦?」這一次輪到盛七爺愁眉不展了,「都怪周懷軒!他是不是故意的?下這麼多聘禮,不是要我們好看嗎?!這是打你的臉啊!」
盛思顏被噎了一下,扯了扯嘴角,笑道:「也不能這麼說。」
想了想,她低聲道:「這就是我為難的地方。懷軒他說,嫁妝他出……」
「什麼?!」盛七爺高聲叫了起來,宏亮的嗓門兒在夜空裏分外響亮。
「爹!您小聲點兒!」盛思顏大急,恨不得捂住盛七爺的嘴。
盛七爺忙捂住自己的嘴,嘟噥道:「哦,我小聲點兒,小聲點兒……」
「您現在知道我為什麼為難了吧?」盛思顏坐到抄手遊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