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樣,夏情站在岸上,看橋墩那兒的鄭靜繼續查探四周,半點不顧一隻腳已經徹底踩進水裏被冬夜冰冷的河水泡着,專注的神情讓人有些動容。
時間很快過去小半個小時,鄭靜的手機鈴聲劃破寂靜的夜空。
鄭靜立刻接通電話,從裏面傳出一個驚慌的聲音,就連岸上的夏情都聽得一清二楚。
「鄭、鄭警官,這裏又出、出現被害人了!」是小張打來的電話,內容讓鄭靜心中一突。
「在什麼地方?」她大步跨上岸,顧不上和夏情說話,一把拉着她就朝村子中心走,聽那頭簡單描述了方位,鄭靜立刻叮囑,「不要破壞現場,也別驚動村里人,立刻打電話上報這邊的情況。」
好不容易掛了電話,鄭靜這才意識到自己還抓着夏情一路拖着她走得飛快,放緩了速度抱歉地說:「對不起,事情緊急,我也不能把你一個人留在河邊。」
因為一直在水中查探,鄭靜的手很涼。
雖說之前隔着撿白骨的白絹已經留在了河邊,可夏情還是能感受到那上面殘留的一絲讓人感覺糟糕的氣息。
夏情一路跟着鄭靜走,視線落在鄭靜抓着自己手腕的手上,突然開始回想從剛見到鄭靜一直到現在兩人之間的接觸。
雖然不太樂意,但夏情不得不承認鄭靜是夏家人以外,第三個算得上熟悉的人——前面兩個是蘇糯和老不死的柯恩。
如果說和蘇糯交好是因為她性格單純直率討人喜歡,讓她覺得像個可愛的妹妹的話,那這鄭警官的感覺又不一樣。
「到了。」鄭靜的聲音突然打斷夏情的思緒,夏情這才注意到前方有明顯的光亮,剛想往最亮的地方看去,卻又被鄭靜一把拉着越過光亮區,沒來得及朝那邊看一眼。
不過是個死人罷了,死得有些慘,但也算不上什麼。
夏情默默聽着正發出殘留痛號的某個靈體,如果沒有風水靈力等契機、又不是擁有極深的執念,在天亮之前就會被鬼差引走。
當然,鄭靜不知道夏情的腹誹,她只是在看到死者的第一時間想着不能讓夏情見這種慘狀,所以近乎蠻橫地將人扯到了另一頭。
「小張,你——」她喊了人,卻又突然改口,「這裏距離你們住的地方有多遠?」
「啊?額……鄭警官,我們一路跑過來大概花了十五分鐘。」小張有些莫名,但還是老實地回答。
鄭靜皺着眉,看看夏情,嘆了口氣:「你在這邊等會兒,可以嗎?」剛才想讓小張送夏情回村長家,可是這眼看又一名死者,村長家這個念頭在腦子裏轉了一圈,她又想起之前在平台上與村長兒媳的那段交流,怎麼都不放心讓夏情一個人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學生待在村長家等着。
「鄭警官現在看着倒是有些婆婆媽媽的。」夏情說話可從來不留手,一句話說得鄭靜大窘,小張和另一名同伴在一旁捂嘴偷笑。
「……總之你不要轉身就是了。」鄭靜覺得跟夏情說太多那是自尋死路,總算放開手轉頭面對血淋淋的現場。
「鄭警官,這個腳印是我的,路上黑當時我也沒注意,差點絆了一跤。」小張立刻跟在鄭靜身邊,不好意思地解釋屍體身下那一大灘血跡中明顯的一個腳印。
鄭靜點頭,蹲下來仔細查看四周地面:「拍照了嗎?」
小張有些為難地看向鄭靜:「沒有……」
「那現在立刻拍。」鄭靜當即下了命令。
可是,小張卻遲疑地拿着手機,沒有打開相機功能:「鄭警官,真的……要拍麼?」
「怎麼了?」鄭靜聽出小張的遲疑,不解地抬頭。
「我家爺爺奶奶都說,拍這個,會把不好的東西拍進去……」小張漲紅了臉,將他從小被灌輸的說法交代出來。
「你爺爺奶奶迷信,你還迷信麼。」鄭靜哪裏想得到一個年輕的小警察居然也會有這種念頭,不禁想到身後那客串過神棍的夏情夏同學。
她一把拿過小張的手機,打開相機功能:「這世上沒有什麼靈啊怪啊,無神論才是科學。你是當警察的,可不能給民眾做這種迷信榜樣啊。」
「哦、我知道了。」小張依舊有些緊張,不過總算是虛心接受批評,態度良好的讓鄭靜倍感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