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子掌管的官印,怎麼會落到白蓮教手裏?
指揮使的正印與這一枚僉事印使用次數最多,因為許多賬目來往通關都需要蓋這枚僉事官印——王舒玄的腦子飛快轉動,立刻意識到這是個絕佳的機會:若是這些白蓮教僥倖逃脫,事情就徹底鬧大了,而這落在賊手的官印必定會派上用場,足以讓姓沈的死得灰飛煙滅!
私通教匪的罪名他是逃不了,要是設計得當,就連紀綱也保不了他!!
王舒玄越想越是得意,禁不住腳下躊躇,站在原地不動,黃鎮撫等茫然不知他要做什麼。
他的目光直朝那些渾渾噩噩的人身上看着,還特意看了生死不明的黃夫人一眼,嘆氣道:「快把這些人身上的妖術都解除了,放了他們,可免你一死。」
慧清抬起頭,眼中滿布血絲,充滿仇恨的眼睛死死瞪着王舒玄,後者好似更有顧忌,停住腳步重複道:「趕緊放人!!」
慧清當然知道這是騙是三歲孩子的,但見他目光閃爍游離,不斷看向那些迷了心竅的人,頓時自以為明白了他的心思——
他還是在乎這些人的性命安危,不敢衝上前來!
這次的計劃已經功敗垂成,但只要手握這些人質,也許還能殺出一條活路來!
她回望着身後一輛輛馬車——這麼多黃金,是寶貝也是禍物,現在一一取出已是來不及了,但可以用來混淆視線。
心念既動,她使了個眼色,又反覆比劃,確定其他車子上的尼姑和舞女們能領會自己的意思,頓時手下一緊,死死掐住黃夫人的咽喉,頓時滿手染了血污,也分不清是臻臻還是黃夫人,或是自己哪裏受了傷——
「站住!再過來一步,我先殺了黃夫人,再讓這些人自盡,死在你們跟前!」
王舒玄好似真被嚇住了,只是皺着眉頭怒聲喝罵,居然真的不再有動靜,慧清師太手中長鞭一揮,頓時雙馬發出一陣嘶鳴,驚起前蹄猛然沖了出去——
王舒玄身影一閃避讓開來,望着馬車的背影只是大喊道:「來人啊快追,莫放跑了這些教匪!!」
他光是喊,卻是雷聲大雨點小,姿態悠閒得很,黃鎮撫眼睜睜看着,怒氣橫生的質問道:「王大人你為何放她們走?」
王舒玄嗤笑一聲,反駁道:「方才就是你捨不得自家愛妻,在那裏優柔寡斷,現在我成全你的意思,你居然反過來問我?」
話音未落,他翻身上馬,一邊揮鞭急追,一邊從懷裏掏出一個圓筒,用牙齒咬開,隨即向天空丟去,頓時暗夜蒼穹之上爆開一朵特殊的禮花,五光十色久久不散——
這顯然是錦衣衛的某種傳信記號。
黃鎮撫也急急跟上,兩邊所帶的兵馬見狀也是一聲呼嘯,調轉馬頭紛紛追趕。
暗夜裏雪花紛紛揚揚,落在人脖頸之間帶着冰冷的鎮定之意,而一追一逃的兩幫人馬卻是喘息着、醞釀着殺意。
王舒玄看似賣力的追着,但他好似嫌熱鬧不夠大,連續燃放幾次煙花,黃鎮撫越發覺得他行為怪異,好似別有目的。
馬車夾帶着大量的貨物,即使拼命奔跑也漸漸被追上,突然慧清一聲清喝,馬車分四路散開,各自朝一個方向駛去!
王舒玄冷哼一聲,銳利眼神緊緊盯住慧清所在的第一輛車,緊追不捨。
慧清的車上開始不斷地丟下獸皮牛筋這些貨物——雖然是作為跟元蒙交易的遮掩,這些貨物也是林林總總非常齊全,亂七八糟的東西丟棄在山道上,不斷給追兵製造麻煩,又是黑夜視線不清,王舒玄手下有人不幸被絆倒,哀嚎一聲折斷馬腿滾落山澗。
沒了累贅,慧清的車子越發輕盈飛快,一追一逃之間,距離漸漸拉開了。
慧清鬆了一口氣,揭開馬車的帘子,天邊初露魚肚白,朦朧的視線中卻出現了另一座哨卡式的石堡,路旁還有拒馬和木蒺藜圍欄。
金陵乃天下帝都,近畿原本就是重兵雲集,但天下太平已經幾十年了,這裏原本也是虛應其事,只有十個守哨,正在懶洋洋打着瞌睡。
慧清心中一喜,策動韁繩讓馬繼續狂奔,響亮的馬蹄聲讓那些兵勇們頓時嚇醒了。
「路條勘引——」
話音未落,只見慧清一手繼續加鞭,另一手高高擎起廣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