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棣只留下了這麼一句話,就沒有做聲了,垂頭去喝茶。
可是劉喜的額頭上早已被冷汗浸透,汗水順着鼻樑一直滑到鼻尖,再順着鼻尖滴滴落地,他的喉結拼命滾動幾下,最後咬咬牙道:「陛下洪恩,微臣願給陛下一個交代。」
說罷長身而起,怒視自己的兒子劉雄,先是一腳狠狠踹上去。
轟……
劉喜踹下,用盡全力,劉雄便如爛泥一樣整個人巨震一下,哀嚎一聲。
劉喜接着將他頭髮揪起來,拳頭握緊,狠狠朝劉雄面門砸去。
「別打……別打……爹……爹……」
劉雄告饒,到了後來,連聲音都含糊了,一張白淨的臉鮮血淋漓,極為恐怖。
朱棣卻是依舊低頭喝茶,今日他喝茶尤其斯文,慢條斯理,細細品味。至於眼前的事,他仿佛漠不關心,似乎一點興趣都沒有。
郝風樓站在一邊苦笑,他對朱棣的處事風格實在有點搞不清,先是不分情由,先將自己和朱高燧揍一頓,然後再來跟你講道理,分清楚對錯。郝風樓自認自己頗能讀懂人心,能夠善解人意,只是對這位永樂天子,就實在有點看不透了。
只是毆打還在進行,方才劉雄還裝作一副奄奄一息的模樣,現在連裝都不必裝了,上氣沒了下氣,連求饒的聲音都沒有了,只是喉嚨發出咯咯的聲音。
「你這畜生,還敢惹是生非嗎?今日不打死你這個畜生……」
劉喜則是紅着眼睛叫罵,手腳不敢停頓,宛如泄憤一般,又是一陣狠揍。
啪……朱棣喝完了茶,將茶盞重重放在了几子上。道:「算了,你們父子二人退下吧。」
劉喜如蒙大赦,假若再打下去,只怕劉雄就真的活不成了,他連忙磕頭行禮:「陛下洪恩,微臣銘記在心。」說罷,灰溜溜的攙着他的兒子,連忙告退出去。
大帳之中除了朱高燧和郝風樓,便只剩下了朱棣和鄭和。
朱棣沒有說話,鄭和一如既往的像是透明人一般。朱高燧大氣不敢出,郝風樓覺得頗為尷尬,不得不摸了摸鼻子,道:「陛下,微臣萬死。」
「萬死?」朱棣狠狠瞪了他一眼:「你不是不知罪嗎?」
郝風樓只得裝聾作啞。不再做聲了。
朱棣冷笑道:「你們是什麼心思,朕知道。若是換了是朕。朕聽了這些閒言閒語,也不免要暴起,不過朕沒有你們這般沒出息,自己的未婚妻子受了侮辱,只是動幾下拳頭,連匹夫都不如。」
郝風樓呆住了。這……是什麼理論,這理論怎麼像小說里的主角,動不動就吃人、殺人?皇上,到底是你穿越還是我穿越?
朱棣冷哼道:「殺人無膽。事發之後又一個個大氣不敢出的樣子,這是什麼?這是鼠輩!爾等鼠輩,朕難道不該教訓?朕來紫金山圍獵,帶着諸多王公大臣,親軍無數,可謂勞民傷財,可是勞民傷財固然是有,但朕認為值得,為何?因為你們這些人就該隨朕活絡一下筋骨,練一練膽魄,無膽即無擔當,若是一群沒有擔當的人佔據高位,朕要之何用?朕如今坐了天下,行事和建文便有不同,有什麼不同?若有蒙人叩關而擊,想來打朕的秋風,建文和那些腐儒便會計算出兵的得失,可是朕不一樣,朕要打回去,有人搶朕一粒糧食,朕便要他伏屍萬里,血流成河,要敲斷他們的骨頭,將他們碎屍萬段。至於利益得失,朕不計較,這些是那衙中書吏的事。你們也是一樣,一個人若是太計較利害得失,那就什麼事都辦不成,受了辱,就要拔劍,否則佩戴這勞什子刀劍做什麼?現在,你們知錯了嗎?」
郝風樓道:「微臣知錯。」
朱高燧也乖乖地道:「兒臣知錯。」
朱棣沉眉道:「自然,朕也不是讓你們去做暴徒,你們莫要想岔了。」他不再提此事,坐在椅上繼續道:「明日清早,你們也要狩獵,早些睡了吧,郝風樓可有馬和弓箭?」
郝風樓道:「有的,微臣早就準備好了。」
朱棣搖頭道:「不成,既是狩獵,自是要有好馬和好弓,明日朕讓鄭和給你送一副弓和一匹馬去。算是朕賜給你的。不過……你記着,明日若是不給朕獵點野物來,朕還要用鞭子抽你。」
第一百二十七章 :太子受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