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是這樣開始的。
在一個平凡的春日傍晚,赤紅的晚霞已漸漸消失在西邊的天角。天還亮着,敕造神威將軍府門口已經亮起了兩盞製造精美的宮紗燈。
偶爾有一兩個路人打將軍府門前過,都會忍不住駐足,對那兩盞用極奢的絳紅薄紗製造的宮燈讚嘆不已。
將軍府里收拾的極為潔淨,一路見不到半粒塵沙,路的兩邊三尺不遠就植着修剪的整齊的松柏。一眼望去,最具女性化的飾物,就是那些紗質宮燈。即使沒有門外的匾額,任何一個進入這裏的人都會猜到,這是武將的居所。
但是適合北方嚴寒的松柏,在這江南的城鎮,生長的卻不如北方那乾裂的氣候中好,枝葉並不那麼蒼綠了,有些萎靡的樣子。
這裏是金川,扼守江南要道的一個重鎮。
兩年前,世封在這裏的金陽王趁新帝登基,起兵自擁,自封正統。現在的神威大將軍,兩年前的一個普通守備的兒子,陸鴻因勢而起,只用了半年時間,便平定這場叛亂。
新帝敕封其為神威將軍,令他世守江南。半年之後,新帝唯一的弟弟被封為金川王,世享江南十城,並敕其與神威將軍協理江南。
將軍府的僕人似乎都沾染了主子的軍人風氣,行事之間均比其他大戶之家的僕人利落許多。
一個小婢女踏着輕盈的步子,端了一壺茶,攜着一股較普通人戶家的小姐還要幽斂好聞的香風飄進了書房。
書房低沉的談話聲,在婢女剛走近的那一個,便自然地停了下來。
婢女臉色無波,給或坐或站的四位行伍出身的男子上過茶,並朝主位方向的一位身着靛青色茉莉繡紋的男子微福身施禮,隨後對幾位客人輕輕禮過,便無聲地退身出去了。
書房的談話聲繼續響起。
一個身材微胖,還身着簡便軍甲的男子眼隨着消失在門後的婢女,爽朗一笑道:「將軍果真文武全才,平定金川才不過兩年功夫,就使這裏人人知禮,一點也不亞於京都盛川了。」
靛青色茉莉繡紋男子聞言,擺手笑道:「我這些搗騰人情風俗,教禮知儀的功夫,哪樣不是跟允梅那裏學的?」
允梅?
四位下屬先是疑惑一愣,繼而明白。金川的官員,除了將軍也沒人能這麼自然而又隨便的稱呼他吧。
那人便又拱拳敬畏道:「王爺盛才,但卻……」話未繼續下去,卻可惜地搖了搖頭。
他這話,也讓其他的人臉上儘是一片欷歔之情。
很快地,處於胖子下首的一位着了淡雅白衫的男子接上了剛才被婢女續茶打斷的話題:「不知將軍此時招屬下們前來,可是在興盛江南蠶桑事業上有用得着咱們的地方。」
其他三人也都很感興趣地看向主位上的男子。
江南這裏,養的一片好桑樹,但養蠶繅絲之業卻遠遠落於北方。自從他們接管了這片地方,為這裏人民的生計簡直操碎了心。就連他們這些軍人,也沒少參與那些文教禮智,勸課農桑的事務。
將軍還沒接話,就有一個嘴快的說道:「可是將軍,這些養蠶繅絲,都是那些婦人的事情,咱們這些大老爺們也不懂啊。還不如回北方的城鎮,徵調些巧女來正經。」
男子反問他道:「江南十幾鎮,自我朝以前就是北人眼中的蠻荒之地,徵調男人過來,尚且不易,何況女兒?」
淡雅白衫的男子接着說道:「以前的金陽王,將這裏盤剝勒索,道路不修水道不清,那時連那些尚利的商人也是少來的。」
另一個人說道:「商人止於大峪嶺而北回,是有這裏交通不利的原因,但更重要的,是這裏商品匱乏,可用來往來販運的東西極少。」
靛青色茉莉繡紋男子擊節而嘆道:「就是這個原因,交通現在已不是問題,這便回到了剛才的問題上。」
他沉吟了一下,笑道:「允梅與我商量了,咱們這些駐紮金川的士兵,多是北人。我們駐紮此地已二年有餘,或許此後還要一直住下來呢。」
他這一番話,聽得四位下屬暈暈呼呼地。
男子卻繼續自己的話道:「前兩天我出門,見到了咱們的一位士兵在這裏娶親。你們想,我們的士兵,那麼多沒娶親的。咱們何不令尚未娶親的士兵們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