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菲苦不堪言地過完了這個春季。
自年三十前,來自骨頭裏的隱痛出現,便再也沒有消失,越發明顯,日日夜夜不斷地折磨着她,她心中欣喜卻着實吃盡了苦頭。
開春後,斷了蔬菜,存着的菘菜也早就吃沒了,她只得單純地依靠李郎中的藥物。少了菘菜,她的骨頭裏的痛楚就不易排遣,身體內好容易才存住的一點點靈氣,她不捨得拿去擋住痛苦,只能生生受着。
天暖了些,坡地上的那些野菜,本來她是歡喜的,也能生出一絲氣感,娘知道她愛吃,還每天去山上摘些來,賴娃娘也天天去摘許多送來,還有爺爺聽說她愛吃,也送來幾籃子野菜。
但李郎中知道後卻不讓她吃,說現下的野菜偏寒。
她明白李郎中的意思,不再吃了。
天地大陰陽,人體小陰陽,她是姑娘,屬陰,自然是天生就略寒。現在她所謂排寒其實與富家千金的寒症是兩回事,她按說並沒有多寒,更多的是濁重,但她一直運用的心法使得的身體要求極為嚴苛,一點不平衡都不行,自主排寒排濁,這樣一來,從脈象上看,就是極寒又收不住陽火。李郎中的不斷變化的方子對她來說是對症的,現在的骨頭疼痛就證明了。那就聽他的法子吧。
此時,她洗了個澡,頭髮散着,披着薄棉襖,在院中緩緩踱着步,一邊調息吐納,一邊曬着暖暖的春末的太陽。她的腳邊跟着長大了的吃貨,吃貨懶洋洋地隨着她的步子走着。
她記得上一次洗澡是在上個月,那時天還沒這麼暖,她仍是怕冷得很。趙氏燒了一大鍋水,在一邊守着,她一邊洗,趙氏就一邊加熱水在裏面,才好好的痛快的洗了個乾淨。
現在她拉肚子,流清涕、打噴嚏這樣排濁排體液已好了很多,不再離不開手帕與馬桶。只在早間打坐時,會流些涎液,還伴着口臭。她隨身帶的幾塊帕子不再用來擦鼻涕,而是在早間打坐時夾在頸間,以便接住涎液不弄髒衣服。
她長高了不少,但越發瘦了,她被無休無止的隱痛折磨得沒有半點胃口,雖然臉上的青紅斑消了,也不黑了,但黃氣更甚,暗亞的黃臉讓她更加難看。因為口臭之故,她也懶得張嘴說話,省得讓人厭嫌。她夢想着洗經伐髓之痛,那樣的痛,渾身臭不可聞,可只一次就極有成效,不必這樣一點點的臭着,痛着,要到哪一天才能停止啊。
在村人眼中她成了一個永遠治不好的重病之人。所有人都竊竊私語着,這喜鵲怕是要被兄長養一輩子了。
儘管如此,為永明提親的媒婆仍越發絡繹不絕,都被趙氏以出了孝期再談而婉言謝絕。
趙氏與正在村東的新屋工地上,她得做大鍋飯。
這個春季,在她眼中,是充滿www.fouxiu.com幸福的春季。
二月中旬,趙氏請了人來起新屋,青磚黛瓦大屋子。還仿了鎮上的大戶人家的作派,有院子,有小花園什麼的。
七畝三分地,圈了二畝起屋子,多的將來可以做菜地。
趙氏一邊看着工地上的火熱,一邊覺得這樣的幸福來得太快,有些不敢相信。
打鐵鋪子現在都不怎麼接農具的活。二月初,就有人坐着馬車尋上門來,竟是府城那家買了劍的東家,上門就對永明永亮說,賣劍時你說劍是你打的,那就當面打來看看,不然就說明當初賣的劍是偷來的,得抓去送官。
趙氏想到這兒就滿心自豪。她的長子永明一句話也不說,拿起一塊鍛造好的鐵當着滿院的人的面就鑄起劍來,二個時辰,一把劍出來了,最後又在劍柄上鑲上花,那滿院的人啊,有府城的東家與下人,有村長,有李郎中,有村民們,還有隔壁林家與他媳婦。大家看得都忘了出聲。
最後那府城的東家說是要訂永明的劍。
這要換旁人都歡喜死了,結果喜鵲卻道,你抱着不純的動機尋來我家,憑何你翻手是雲覆手為雨,還這等施恩之態,當我家沒有你這個買家,打出來的劍就沒人要了?
她說話時那等氣勢,真像她所說夢裏的一身尊榮的武將孫女。
那府城的東家聽得此話,馬上換了態度,好話說盡,村長與李郎中也上前相勸,喜鵲才允了給他鋪子一個月供三把劍,每把三十兩。
這樣一個月就是九十兩銀子,這個
第六十二章 春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