處理完家屬的問題,他們一起回了招待所。
沈巡坐在房間裏看着電視,駱十佳則在收拾東西。她時不時抬起頭看一眼沈巡,能看出來他並不專心,眼睛雖然盯着屏幕,卻一直沒有怎麼眨過眼,大約一直在想事情。
駱十佳爬上床,輕手輕腳地挪到沈巡背後,開始給他按壓太陽穴。
駱十佳也沒有什麼特別好的手藝,力道也不是特別足,不過是憑着感覺給他緩解一點疲勞。她輕輕按着沈巡的太陽穴,自太陽穴又按向後頸,每一下都按得很用心。沈巡舒適得閉上了眼睛,享受這難得的安穩平靜。
「其實這事,也沒有那麼難。」見沈巡整個人放鬆了,駱十佳開始小心翼翼地敲邊鼓:「我手上也有一些錢……」
駱十佳話還沒說下去,沈巡已經按住了她的手。
他的手粗糙中帶着幾分堅毅,只一個動作,駱十佳就明白了他的意思。這是他的驕傲,她想要為他維護這一點驕傲,哪怕她明知這份驕傲已經很難維護。
「我能解決。」沉默許久,沈巡說:「我也不想去坐牢,放心。」
駱十佳聽見「坐牢」二字,眉頭皺了皺。半晌才說:「我是律師,要是讓你去坐牢了,豈不是侮辱我的專業?」
沈巡笑了笑,「知道了,駱律師。」
駱十佳只是想想就覺得很擔心。她雙臂環上沈巡的脖子,自身後摟住了他。她的臉貼着沈巡的側臉,他腮邊的一點青黑胡茬有些扎人,她還是貼得很緊。
不管命運如何安排他們,她也會拼盡全力守住這份失而復得的愛情。這一生,她多舛而坎坷,放棄了太多,得到的太少。這是她唯一的強求,唯一的貪念。
****
雪化了一些,但強冷空氣還在蔓延,溫度持續低着。王經理得知了前一天的事,雖冷還是趕了過來。對於礦上的事,他一貫盡心盡責。
沈巡和韓東與王經理在房間裏談事,因為涉及長治的問題,駱十佳心領神會拉着長安一起出去買東西了,把空間留給他們。這份眼力和聰明勁,連韓東都忍不住誇了幾句。
沈巡原本拿了煙準備抽,想起駱十佳也住這間房,又收起來。
「昨天你們去找了工頭家裏人?」王經理問。
「嗯,不是很順利。」沈巡想到昨天那一番以寡對多的胡攪蠻纏就很頭疼:「想去了解一點情況,結果什麼都沒問到。」
王經理嘆了一口氣,有些無奈地說:「我也試過,他們現在都集結在一起了,嘴很緊,開口只要錢。」
「那天礦上到底是什麼情況?」
王經理說起那天的事也是一臉愁容:「說來也巧,那天我家孩子有點發燒,我顧了一會兒,長治就放我回家了。本來應該是我值班的。」
「那天炸礦了嗎?」
王經理仔細回憶着那天的事,想了想說:「那天確實動了炸藥。但礦里一直都有在爆破新礦點,這是很正常的事。」
沈巡摸了摸下巴,仔細尋找着這些事裏的破綻:「那天是誰操作的?」
說起細節,王經理也是一臉為難:「這還真不知道,我沒有下井,但是班表上有,班表在工頭手上。總歸就那幾個人,估摸着一起被埋進去了。」
沈巡思索了一會兒,沉默一陣後又問:「李會計,那天在那嗎?」
「李會計?」王經理一臉疑惑:「怎麼說起他?」
「隨口問問。」
說起李會計,王經理想了許久,還是藏不住事。那表情,又同情又恨鐵不成鋼:「其實這事是長治告訴我的,他不讓我和你說。」
王經理嘆了一口氣,娓娓說道:「其實長治準備把李會計開掉了。他孩子得了病,缺錢,動了礦上的帳。長治知道了以後,沒報警,只要他把錢還回來。李會計理虧,肯定是答應,後來借錢把帳填上了。」
說起這些事,王經理也是一臉欷歔:「長治這人,嘴硬心軟,雖然逼着李會計把錢還了,但心思還是善得狠。他讓我以我名義,送了五萬塊錢給李會計。哎,動礦上錢的會計肯定不能留。他是個父親,我們雖不贊同,但是可以理解。人走投無路了,也是沒辦法……」
沈巡越聽越覺得心驚,他手上的拳頭握得緊緊的,良久才